陜歷博這場史前彩陶展:每一個華人都需要知道的歷史

1921年,是中國考古史上重要的里程碑。

那一年的秋天,瑞典地質學家安特生以北洋政府礦政司顧問的身份,在河南澠池縣發(fā)現(xiàn)了仰韶彩陶文化遺址,揭開了中國田野考古序幕,也印證了中國史前文明的存在。

至今已百年,學者們從彩陶文明上找到了華夏民族之根,回答了華人從何而來,解密了東方文明體系的起源與發(fā)展問題。

《彩陶·中華——中國五千年前的融合與統(tǒng)一》,是陜歷博2020年的重要展覽,這一展覽用清晰的邏輯線串起了這段史前史,回答了“中國文化從哪兒來的問題,五千年的文明到底有沒有的問題。” 

“我們?yōu)槭裁唇腥A人,自稱龍的傳人?”展覽向觀眾展示了每個中國人都需要知道的故事。

展覽現(xiàn)場

245件(組)史前彩陶 實證中華五千年文明史

8000年前,亞洲大陸東西兩端的先民們幾乎同時開啟了彩陶文明,而東方更早一些。在我國的渭河流域,8000-4000之間的近五千年歷史,既是彩陶的發(fā)展史,更是中國文明的形成和融合的歷史。本次展覽匯集16省、市、自治區(qū)36家文博單位的245件(組)彩陶及相關精品文物,是迄今中國博物館涉及彩陶分布范圍最廣的一次展示。展覽通過渭水流域彩陶發(fā)展歷程的縱向脈絡以及仰韶時代廟底溝文化彩陶的橫向切面,勾勒出5000年前中華大地上文化融合、社會一統(tǒng)的壯麗圖景,試圖與大家一同去探索中華文明的淵遠歷史與華夏民族的根脈。

“我們?yōu)槭裁唇腥A人,自稱龍的傳人?華夏文明到底源于何處,我們想通過彩陶在這個展覽中與大家一起探索。”陜歷博副館長王煒林是這次展覽的總策展,他之前在陜西省考古院任職,幾十年來一直從事史前考古研究,曾主持過銅川窯溝遺址華縣泉護村遺址、高陵楊官寨等大型史前考古項目。這次更以自己的專業(yè)知識和多年經(jīng)驗,“把社會對彩陶的關注,結合我們的一些研究成果,將其中的故事給大家講出來,以彩陶實證中華五千年的文明。回答學界和整個社會都關心的文化根脈問題。”

展覽現(xiàn)場

按照著名考古專家秉琦先生的話說中國文明“滿天星斗說”,中華文明是由不同的源發(fā)展到一起,多元一體,是這樣一個模式。但不可否認“主流是黃河文化,黃河文化是我們的根和魂?!蓖鯚樍终J為“黃河文化是有很多因素構成的,彩陶是黃河文化最重要的代表,我們就從彩陶著手研究黃河文化?!辈┪镳^有這個責任和使命將這一答案呈現(xiàn)給社會和觀眾。

三大單元縱橫交錯 彩陶史闡釋華族來源

中華文明和別的文明不太一樣,我們的文明沒有間斷,它是一個完整的存在。從彩陶呈現(xiàn)的史前文明中可以找到蹤跡。

第一單元:《藝術·源流》

解讀彩陶繪彩藝術,普及了制作方式和其藝術法則。呈現(xiàn)以渭河流域為例子的中華彩陶的發(fā)展演變序列。

花卉紋彩陶甕

廟底溝文化

陜西省渭南華州區(qū)泉護村遺址出土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藏

繪彩工具一組

半坡文化

陜西省西安臨潼區(qū)姜寨遺址出土

陜西歷史博物館

寬帶紋圜底彩陶缽

老官臺文化 

甘肅秦安縣大地灣遺址出土

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彩陶主要分布在黃河文化的中游,中游主要是三個流域:第一個是渭河流域,渭河是黃河非常關鍵的一個流域,第二個是山西的汾河,第三個是河南的洛河。黃河中游的這三條河非常有意思,基本上圍繞華山為中心,渭河是三條河流里文化序列最完整的一條河流,從八千年彩陶的發(fā)生一直到五千年彩陶在這里消退,經(jīng)歷了三千年比較完整的發(fā)展的歷史,汾河和洛河早期彩陶文明都比較模糊,整體不夠完整?!爸挥形己恿饔蚴遣侍帐纷睿晕己恿饔蜃鳛橐粋€縱向主軸,來展現(xiàn)彩陶發(fā)展的歷史,講了由八千年的老官臺文化彩陶到七千年半坡的彩陶,到廟底溝時期六千年的彩陶,一直到五千多年前仰韶晚期彩陶,這四個發(fā)展階段。分為晨曦初現(xiàn)、人魚之悅、繁花似錦、芳華未艾幾個子版塊。這就是這個展覽的第一單元?!蓖躔^長告訴雅昌藝術網(wǎng)。打破了中華文明西來說等觀點,印證,中國文明的起源就在以華山為中心的黃河流域,環(huán)境舒適的渭河流域是核心地域。這個單元展品呈現(xiàn)了每個階段的代表作。其中半坡博物館的鎮(zhèn)館之寶人面魚紋盆等都有展出。三角紋、網(wǎng)格紋、飛鳥紋、人鳥同體紋等展品闡釋著彩陶的發(fā)展和式微。

人面魚紋彩陶盆

坡文化

陜西省西安市臨潼區(qū)姜寨遺址出土 

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刻符彩陶缽

半坡文化 

陜西省西安市臨潼區(qū)姜寨遺址出土 

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花瓣紋彩陶器蓋

廟底溝文化 

陜西省渭南市華州區(qū)泉護村遺址出土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藏

花卉紋彩陶盆

廟底溝文化

陜西省渭南市華州區(qū)泉護村遺址出土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藏

花卉紋彩陶盆

廟底溝文化 

西華縣泉護村遺址出土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藏

圓圈網(wǎng)格紋彩陶盆

馬家窯文化

甘肅省榆中縣馬家坬遺址出土  

甘肅省博物館

人類出現(xiàn)在一百多萬年,中國陶器的出現(xiàn)有一萬年的歷史,彩陶的出現(xiàn)有八九千年的歷史。8000年前的中華大地上陶彩萌發(fā),灼灼其華。先民們將所觀所察、所思所想化為圖像,定格在彩陶之上,成為我們今天追尋那個遙遠時代的文化密碼。

第二單元:《觀念·社會》

以彩陶作為連接點,描繪廟底溝時期的社會與文化景象,解構融合與統(tǒng)一的文明起源模式。

花卉紋彩陶盆

廟底溝文化

甘肅秦安大地灣遺址出土

甘肅省博物館藏

葉片紋彩陶盆

廟底溝文化

2009年陜西省華陰市興樂坊遺址出土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藏

花瓣紋彩陶罐

廟底溝文化 

山西省夏縣西陰村遺址出土 

山西博物院

花瓣紋彩陶壺

廟底溝文化

陜西省西安市高陵區(qū)楊官寨遺址出土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藏

彩陶缸

廟底溝文化

河南省汝州市洪山廟遺址出土 

河南博物院

彩陶缸

廟底溝文化

河南省靈寶市西坡墓地M27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藏

“第一單元是縱向的;第二單元是橫向的。第二單元是把渭河流域第三階段廟底溝時期也是彩陶最發(fā)達時期抽出來做一個說明?!蓖躔^長介紹說:這個時期的彩陶圖案,從半坡時期的直線幾何紋、魚紋、人面魚紋等變成了弧線、花瓣、鳥紋的圖案,這是中國彩陶發(fā)展的最繁盛時期。興盛于渭水流域的廟底溝文化,以彩陶為標識,在東到大海,西達甘青,南至長江,北抵陰山的廣大區(qū)域,掀起了一場波瀾壯闊的文化浪潮。彩陶的傳播,不僅是文化的趨同、觀念的整合,也構建起了文化意義上的早期中國。

鏤空人面覆盆形器

廟底溝文化

陜西省西安市高陵區(qū)楊官寨遺址出土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藏

花瓣紋彩陶缽

廟底溝文化 

河南省三門峽廟底溝遺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藏

花卉紋彩陶盆

廟底溝文化 

河南省三門峽市廟底溝遺址出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藏

花卉紋彩陶盆

廟底溝文化

河南省鄭州大河村遺址出土 

鄭州市大河村遺址博物館藏

之所以最發(fā)達的時期在渭河流域。首先基于它有非常良好的自然環(huán)境,這樣的條件給農(nóng)業(yè)的發(fā)展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礎,使得渭河流域成為中國第一個天府之國。這個時期的關中,人文初定,聚落林立,都邑肇始,禮制初成,為即將到來的文化一統(tǒng)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這個時期遺址比半坡時期多了很多,而且出現(xiàn)了高等級的特大型聚落,楊官寨是這個時期的標志,面積達到了24.5萬平方,相當于30多個足球場。證明當時的社會已經(jīng)復雜化,出現(xiàn)了少數(shù)人對多數(shù)人管理進行管理的現(xiàn)象,這是文明起源的一個重要指標。

花卉紋彩陶盆

大汶口文化

江蘇邳州市大墩子遺址出土  

南京博物院

葉片紋彩陶盆

廟底溝文化

甘肅省岷縣山那樹扎遺址

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花瓣紋彩陶罐

廟底溝文化

青海省民和縣陽洼坡遺址出土

青海省博物館

花瓣紋彩陶盆

下王崗文化

河南省鄧州市八里崗遺址出土 

北京大學賽克勒考古與藝術博物館

花卉紋彩陶盆

廟底溝文化

湖北棗陽市雕龍碑遺址出土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藏

西陰紋彩陶缽

大溪文化 

湖南澧縣城頭山遺址出土  

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花卉紋彩陶盆

廟底溝文化

山西省呂梁方山縣采集  

山西博物院

這個時期的許多彩陶除用于祭天禮地用外,還成為實現(xiàn)社會管理功能的禮器。 在什么器物上畫什么紋飾有了一定的規(guī)制。與彩陶伴出的尖底瓶是在實現(xiàn)彩陶功能上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尖底瓶的用途有以前存在不少爭議,但其作為酒器是近年的共識,證明它也與古禮有關。

花卉紋彩陶盆

廟底溝文化

河北蔚縣三關遺址出土  

河北省文物研究所藏

彩陶盆

廟底溝文化

河北省蔚縣三關遺址出土  

河北省文物研究所藏

彩陶盆

白泥窯子文化 

內蒙古自治區(qū)商都縣章毛勿素遺址出土  

烏蘭察布市博物館藏

花瓣紋彩陶盆

白泥窯子文化 

內蒙古自治區(qū)清水河縣白泥窯子遺址出土 

烏蘭察布市博物館藏

彩陶帶蓋罐

紅山文化

遼寧凌源市田家溝遺址出土  

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藏

這個單元展出的除了廟底溝時期的精美彩陶外,還復原了當時公共場合的建筑,和一些墓葬現(xiàn)場。有祭祀的禮器,有禮堂,有葬禮,表明社會的復雜化在當時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比較高的程度。

廟底溝時期彩陶,被不同文化所接受這一現(xiàn)象,證明中國最早的文化圈在這個時期已經(jīng)形成,它為最早中國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第三單元:《尋根·中國》

追溯魚、鳥、花等彩陶圖案的文化內涵與歷史事實,以彩陶探尋華夏最初的源頭。

廟底溝文化彩陶以華山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叭A山相當于一個花心,其東西南北向發(fā)現(xiàn)的廟底溝文化彩陶就像一層層花瓣,這朵盛開的重瓣玫瑰被嚴文明先生看作中國文明起源的一種模式——重瓣花朵說”。王煒林館長說。

鳥銜魚紋彩陶壺

半坡文化

陜西省寶雞市北首嶺遺址出土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魚鳥紋彩陶瓶

半坡文化 

陜西省西安市臨潼區(qū)姜寨遺址出土  

西安半坡博物館藏

這個單元分為了魚鳥相融、華夏之花、龍的傳人幾個子版塊。

魚紋和鳥紋,作為半坡文化和廟底溝文化最鮮明的標志,在彩陶上呈現(xiàn)出的互動,暗含了6000年前這兩個族群間關系的變化?!棒~”強“鳥”弱、“鳥”強“魚”弱的華夏社會更替變換,在經(jīng)歷了血與火的考驗后,最終實現(xiàn)了部族融合,這恰與傳說時代炎黃二帝的互動相契合,魚可能代表了炎帝,鳥代表了黃帝。后來,魚演變成了龍,鳥則演變成了鳳。中國人崇拜龍鳳,并且有“龍鳳呈祥”的記憶源頭也許就在這里。

另外,龍的形象很早就出現(xiàn)在中國史前遺存之中,半坡文化彩陶上的魚很可能就是中華“龍”的母題和原型,廟底溝文化融合了其他動物的形象特征,升華創(chuàng)造出早期的龍圖像,并在歷史長河中被不斷改進和完善,最終形成今天被普遍認同的中華民族的象征和圖騰。龍的形象同時是中國文化沒有間斷的一個標識。

花卉紋人頭形器口彩陶瓶

廟底溝文化

甘肅省秦安縣大地灣遺址出土

甘肅省博物館藏

花瓣紋圈足簋

廟底溝文化

原陜西省華縣采集

陜西歷史博物館藏

花卉紋彩陶盆

廟底溝文化 

陜西省渭南市華州區(qū)泉護村遺址出土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藏 

花卉紋彩陶甕

廟底溝文化 

山西省臨汾桃園遺址出土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藏

龍紋彩陶缽

廟底溝文化 

陜西省西安市高陵區(qū)楊官寨遺址出土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藏

與此同時,古老的中原大地譜寫了“魚”與“鳥”碰撞交融的史詩,由此衍生出的“花”盛放在5000年前廣袤的中華大地之上,從地域和文化上構建了以華夏文明為主體的中華文明多元一體格局。

那些綻放在彩陶上的花朵,以明喻或暗喻的意味,書寫了歷史,構建了認同,凝結了記憶,并深深根植于我們每個人的血脈中。

中國考古學理論的奠基者蘇秉琦先生說:“仰韶文化廟底溝類型的分布中心在華山附近,這和傳說中華民族的發(fā)生及其最初的形成階段的活動和情形相似。所以仰韶文化廟底溝類型,可能就是形成華族核心的人們的遺存。廟底溝類型主要特征的花卉圖案彩陶可能就是形成華族的得名由來,華山可能由于最初華族所居之地而得名?!?/p>

“周秦漢唐定都于陜西關中,絕對不是隨隨便便的選擇,這里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在西周建立王朝之前,我們的祖先以這塊沃土為基礎,完成了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文化統(tǒng)一。”王館長總結到:中國是一個復雜的文化共同體,她首先是文化意義上的一統(tǒng),而不是靠血緣關系建立起來的,文化的認同是中國最重要的特色,這種傳統(tǒng)應該追溯到以彩陶為代表的廟底溝文化時期。

黃河泱泱,渭水湯湯。以陶承禮,與華相宜;炎黃子孫,生生不息。

展覽名稱:《彩 陶·中 華——中國五千年前的融合與統(tǒng)一》

展覽時間:2020.01.21-2020.07.15

展覽機構:陜西歷史博物館

展覽地址:中國西安市小寨東路91號

主辦單位:國家文物局  陜西省人民政府

承辦單位:陜西歷史博物館

觀展時間:每周二到周日  上午9:00---下午5:30 ?。?a href='/yiqing/' target=_blank>疫情期間官微預約看展)

(文中相關圖片陜歷博提供;雅昌原創(chuàng),非經(jīng)授權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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