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臨城疙瘩湯
臨城疙瘩湯
文/李志紅
疙瘩湯這東西,起源于民間,走紅于燒烤。在老家臨城,疙瘩湯成了燒烤店里不可或缺的主食。疙瘩湯與燒烤的絕妙搭配,就像小龍蝦與麻椒辣椒一樣,相輔相成,密不可分。當然,能使疙瘩湯長久不衰的原因,還是它獨特的熗鍋口味,以及面糯滑爽的口感。
小時候,學會的第一道主食就是疙瘩湯。那時候我在四公里外的鎮(zhèn)上讀書,尤其是冬天,星星滿天時分就得起床,而冬季正是母親哮喘發(fā)作最嚴重的季節(jié),見不得涼風,所以我只有自己起床做飯,初中三年的早飯,永遠是一成不變的疙瘩湯。
那時的疙瘩湯,被老百姓叫做速成飯,因為它制作粗糙,手法簡單,又能哄飽肚子,所以一直占據(jù)飯桌的主要位置。
先把蜂窩煤爐子生旺,接著鍋里面加少許的大油,再切幾刀蔥花扔到冒著白煙的油鍋里,刺啦一聲,成就感也就隨著蔥花的香味溢滿了整個廚房。接著,加入少許的白菜葉輕輕煸炒幾下,再倒入醬油,加入鹽巴和水,然后再把拌的大如核桃、小如饾饤的疙瘩倒進去,往往小疙瘩已經煮成漿糊了,咬一口大疙瘩,里面竟然還有面粉……
就是那樣的飯,我三年來也是吃的有滋有味,因為母親經常對著街坊四鄰說我做的疙瘩湯比她做的出味兒。
第一次嘗到真正令我驚艷的疙瘩湯,還是學徒之后。記得有一次客人點的主食是一盆疙瘩湯,當時我還嗤之以鼻,心說,這樣的飯我也能做出來!
可是,當師傅做出那盆疙瘩湯來,我馬上就為我的無知自大感到臉紅。
那是一盆怎樣的疙瘩湯啊,顏色淡紅,湯濃爽滑,幾粒香而不膩的腌肉丁更加提升了它的美感,再點綴幾片翠綠的菠菜葉,真的一如浮萍般溫婉,芙蓉般清麗。而最重要的是那獨特的野韭香更是猶如靈魂深意,飄然流溢!
這就是疙瘩湯?
這就是疙瘩湯!
還沒有嘗,我的口水就在舌下泛濫。以至于我暗自發(fā)誓,一定要學會這疙瘩湯。難得的是大師傅并不保留,耳提面命的教授與我。
我這才知道,臨城的疙瘩湯之所以長盛不衰,可以說是經過數(shù)次改良而來的結果,它的制作方法也幾乎成了所有飯店約定俗成的套路模式。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們臨城的疙瘩湯大多叫做葷疙瘩,那是因為里面放入了最能代表臨城地方特色的美食名片的腌肉丁。
腌肉的制作方法,我已經在之前的《四川烹飪》里面講過兩次了,所以就不再贅述。除了必須的腌肉,還有切碎的番茄末、菠菜葉、雞蛋、面粉,當然還有制作疙瘩湯的終極秘密武器——野韭菜花!
炒鍋上火,入油。首先將肥瘦相間的腌肉切成小丁,在五成油溫里輕輕煸炒至出油,然后加入野韭菜花。
說到野韭菜花,我讀過許多關于它的文章,它是中國特有的植物。因為它的氣味十分的特殊,所以曾被某組織評為和孜然、麻椒、辣椒齊名的改變人們味蕾的四大植物性調料。又因為它尚未大面積的種植,僅僅被人們采摘與山野田間,所以價格遠遠地高于其他三種。也正是有了野韭菜花的傾情加入,味鮮而不昧,美艷而不冶,你才會食之愈多,思之彌深。
將野韭菜花烹出香味之后,接著下入切碎的番茄末煸炒至出紅油,然后加水至滾沸,加入味精和雞粉,這時候就可以傾入拌好的疙瘩了。
這拌疙瘩也是一門技術,將面粉放入盆子,汲水慢淋,右手五指叉開,如車輪疾馳迅速攪動,左手端盆,像翻炒鍋一樣輕顛慢搖加以配合,須臾,狀如珍珠的小面疙瘩像泥鰍一樣在你的手指間狡黠的跳躍、碰撞、親吻。然后迅速傾進沸騰的鍋里,那些珍珠便活了起來!
這時,你就可以加入翠綠的菠菜葉,然后再淋入一個雞蛋液,眨眼之間,那雞蛋的鵝黃,菠菜的翠綠,野韭菜花的張揚,腌肉丁的厚重,再加上番茄汁濃重的油亮湯色,疙瘩湯的野性和自然便瞬間從鍋里迸發(fā)出來!
由于疙瘩湯入口綿糯,回味悠長,喝上一碗,暖心暖胃,所以最早的時候曾經為燒烤店里泛善可陳的主食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以至于到了燒烤攤上不喝一碗疙瘩湯就不算是吃了主食。
人們這才開始重視起疙瘩湯來,并把這來自于民間的疙瘩湯隆重的填上了酒店里主食的菜單。當然也有更加追求極致的,竟然用雞蛋液代替水來拌疙瘩,那口感、色澤自然更勝一籌!
這疙瘩湯的絕配無疑是炸饅頭片,咬一口炸的金燦燦的饅頭片,脆生生,喝一口清香爽口的疙瘩湯,淡淡然。若再配以一碟重慶的涪陵榨菜,那真的是相得益彰,如高山流水般的愜意。
最近看了舌尖上的中國,我仿佛看到,我們臨城的葷式疙瘩湯猶如一個腦袋頂上留著“小鏟子”的少年,唱著激越、清冽的南調(南調,臨城獨有的一種曲藝,正在申遺),向華北大地走來,在我們燕趙大地乃至全中國樹立起一座“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美食豐碑!
這次第,若不鼓腹而出,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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