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名人|多情仗義李世洽

作者 | 曹杰友

在同治版《太湖縣志》卷六之“輿地志六”中“古跡”里,以載錄地點的方式記述了一段凄美的愛情故事?!皶以颇股?,在縣北龍山下,邑侯李世洽之姬人(側(cè)室)埋香處也。繞墓多桃花,花時爛若云錦。中有墓門,世洽題聯(lián)云:‘元寄無端,偶為山川留玉佩;春歸何處,可堪風雨問桃花?!詾橹枪郑┘∠?。買田于旁奉香火,有碑。游人多題詠。邑觀察趙畇,少讀書其中,撰有聯(lián)云:‘青冢依然,何處問美人香草;紅塵不到,此間有流水桃花?!藓筲謿?,墓石猶存,而桃花杳然矣”。

原來在順治年間,太湖有一位知縣叫李世洽,有一美姬叫王曇云,年輕貌美,李世洽納為側(cè)室,憐愛無復(fù),寵愛有加。然而“自古紅顏多薄命”,曇云不幸染病而亡,李世洽悲痛不已,把她厚葬在太湖龍山之麓。又在墓旁建了一座“智果庵”,里面供著王曇云的小像。購地三十余畝,以供香火之用。墓的四周廣植桃樹,每當春風送暖,桃花盛開時,灼灼若云霞。正因一位知縣、一位才子這兩副對仗工整、文筆優(yōu)美的楹聯(lián),使得李世洽這段愛情故事,成為太湖人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美談。

乾隆版《太湖縣志》卷二十雜志類“寺觀”和道光版《太湖縣志》卷之六“輿地志”六“寺觀”再載:“智果庵,龍山下,知縣李世洽側(cè)室王氏葬此。置田三十畝九分二厘,延尼住持,有碑記。”智果庵于位于龍山下的四面畈,可惜在咸豐四年(1854)毀于戰(zhàn)火。

在一派春光融融之中,踏青四面畈,細看流水桃花,寄思香草美人??戳T此處,或許世人片面認為李世洽一定是一位多情風流的知縣。殊不知李世洽不僅有情于自己的家人,有請于優(yōu)秀的士子友人,更有情于太湖的萬千子民。

那么李世洽是哪里人?在太湖做了哪些值得人們稱道的政績呢?后來的宦跡如何?

據(jù)成書于雍正十三年(1735)由官至直隸總督的李衛(wèi)(1688—1738)監(jiān)修的《畿輔通志》載:“李世洽,束鹿人?!睋?jù)《江南通志》卷10載:“李世洽,東鹿人,進士,順治八年任。”這里說“八年任”,是指其在任的時間。束鹿和東鹿皆是指清朝時的東直隸束鹿縣,即今河北辛集市。據(jù)辛集李氏族譜記載:李世洽(1622—1676),字君渥,號溉林,清順治四年丁亥(1647)科進士。為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第205名。當年即初授太湖縣知縣,為清朝太湖第三任知縣,到順治十一年(1654)升任兵部武庫司主事才離任。在太湖前后任職八年,按清制縣衙一級三至四年一任期,任職時間較長,在太湖歷代知縣里很少見。

后李世洽離開太湖,于順治甲午年(1654)升任兵部武庫司主事,乙未年(1655)題管密本,丙申年(1656)升任武庫司員外郎,本年升車駕司郎中;丁酉年(1657)加一級為山東鄉(xiāng)試主考,本年升河南按察使司僉事、江南淮徐兵備道僉事;庚子年(1660)升任山東布政使司督糧道參議(清時對道臺雅稱為觀察),辛丑年(1661)加一級,康熙癸卯二年(1663)考滿一等稱職,奉旨記錄在案,皇上賜給表里錦帛各一匹,康熙戊申七年(1668)告病還鄉(xiāng)。

在乾隆版之后的《太湖縣志》“秩官志”或“職官志”里,李世洽皆有專傳,極為簡略地記載了他在太湖八年的治績。在該版志書里還載有順治六年進士“詞壇怪才”官至翰林侍讀的桐城人何采撰寫的《邑侯李公去思碑》(后簡稱《去思碑》),對李世洽在太湖的嘉行進行敘述。然而李世洽治績甚多,仍不詳備,今拙文以補遺漏。在這八年之間,李世洽在治理匪患、重視文教、修建城池和糧倉、編纂縣志、刊行周易、移風易俗等諸多方面,頗有建樹??芍^文韜武略兼?zhèn)?,有情有義,對湖邑德澤甚厚,循聲高揚。

除暴安良,首功當屬不沒

據(jù)2015陳良學(xué)編著的《明清移民與川陜開發(fā)》所述,在明末清初改朝換代之際,太湖之地幾乎連年戰(zhàn)亂不斷,一直延續(xù)到順治朝,造成了太湖縣大量地移民和流民,為安慶地區(qū)最多。崇禎十年(1637)二月張獻忠率農(nóng)民軍攻打太湖縣城,史可法和總兵左良玉增援解圍;到崇禎十四年,張獻忠從湖北又攻入太湖山鄉(xiāng),明監(jiān)軍楊卓然駐守太湖城,張獻忠佯降,第二年春撤走。崇禎十五年十二月二十日夜,張獻忠再率部攻打太湖城,知縣楊春芳、參將邱壯猷戰(zhàn)死;到順治二年五月,知縣李盛英帶兵阻擊,不幸陣亡;順治三年九月,張獻忠再次襲擾太湖城,知縣朱時熙退守四面山。一直到李世洽上任,長達十余年,匪患成為太湖人揮之不去的夢魘。據(jù)《去思碑》寫道:“侯始至湖,國家新造,金逆倡亂,寇盜蜂起,危城灌莽,介在江楚,四面受敵?!笨h志李世洽專傳再載:“初令湖,值土寇盤踞,邑治屢為所侵,民散不守?!鄙先我潦迹钍狼⒄J為聚民和安民,當為首任,須率先消除匪患。李世洽便聚集太湖城里的居民,在兵衛(wèi)城里,按照士兵管理的方式進行訓(xùn)練,共同抗寇,于是乎“哀鴻漸集”,群情激憤,戰(zhàn)斗力大大提升。

在李世洽知太湖的第二年,即順治五年(1648)初,降清明將金聲桓重新反清歸明,皖西南地區(qū)一時戰(zhàn)事驟起。在《臺灣文獻叢刊》中曾收錄《蘄黃四十八寨紀事》,此書由湖北羅田人王葆心(1869-1944)所撰,王葆心曾做過武漢大學(xué)教授,其間兼任湖北國學(xué)館館長。該書主要記載了湖北和安徽兩省的寨氛,宋、元、明、清之末季,大別山南成為風云際會之區(qū),豪杰嘯聚之地。其時歷建大小寨堡三百有余,要寨七十二,名寨四十八,稱“蘄黃四十八寨”,后來也成為天平天國部隊與清兵作戰(zhàn)之地,太湖現(xiàn)有的寨堡遺存大都出于此時。該書分“鄂寨篇”和“皖寨篇”,據(jù)“皖寨篇”記? ??,順治六年(1649)四月,“陳麟謀起兵太湖以應(yīng)金聲桓,知縣李世洽設(shè)計擒斬之?!笔露眨喙烈詳?shù)百人侵掠宿松縣市,打敗了縣將李之培,并圍攻不去,李世洽以太湖民兵會同副將李正馳援剿滅,解除了圍困;順治七年(1650),統(tǒng)锜自稱寧王后裔,或號朱九風子。“二月初四日,奉為石城王,居飛旗寨,以鎮(zhèn)中樞”,蘄水、黃梅四十八寨有二十四寨歸屬,凡是不歸附的,即發(fā)兵圍攻。岳西(岳西的部分土地當時屬于潛山縣管轄)的飛旗寨,成為大別山令人聞風喪膽的七十二大寨的總寨。據(jù)民國九年《潛山縣志》記載:“飛旗寨位于潛山北鄉(xiāng),遺跡尚存,海拔1046米,明末士人修之以防流寇。張獻中曾三攻此寨,射斷旗繩戰(zhàn)旗飛落獲勝,因此名飛旗寨?!痹贀?jù)《清史稿列傳二十七》記載:“土寇余尚鑒挾明宗室統(tǒng)锜和聲桓余黨,據(jù)險為二十余寨,掠桐城、潛山、太湖諸縣。”太湖知縣李世洽、霍山知縣門毓英各嬰城固守(即倚仗城墻達到堅守的目的),堅決抵抗,英勇壯烈可見一斑!

史載張獻忠嗜殺成性,著名近代歷史學(xué)家、國學(xué)大師呂思勉曾道:“獻忠系粗才,一味好殺。”對于太湖明末這段歷史,著名的蘇軾研究和宋代文學(xué)研究專家太湖人孔凡禮先生(1923—2010)在乾隆版《太湖縣志》曾評述道:“我縣地處皖西要沖,兵禍頻仍?!峨s類志》載明末一次兵禍竟被殺一萬多人,為當時全縣人口的四分之一。我們是歷史唯物主義者,承認農(nóng)民起義軍是推動生產(chǎn)力發(fā)展的重要動力,但我們同時承認,起義軍的流寇主義給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帶來極大的破壞。上述慘象的發(fā)生,明朝政府的軍隊要負責任,同樣,流寇主義也要負責任??h志中這類記載的文獻價值,遠遠超出本縣?!睂τ谔笕耍@一評述是最好的歷史鏡鑒。

“夏四月,操江巡撫李日芃遣安廬兵備道見駐兵太湖之石鎮(zhèn)國及副將梁大用,馬國柱檄總兵卜從善,江南安慶巡撫李猶龍檄各路兵剿撫,合力進攻;破梅家寨,殺其監(jiān)軍葛懋修、游擊夏勝重等二十余人。”后降白云寨、英窠寨、金紫寨等。

李世洽召集太湖民兵,配合和支援巡撫李日芃,各個擊破諸山寨。而后戰(zhàn)局漸緩,他親自寫檄文,招撫迫于無奈占寨為王、落草為寇的民眾。順治六年六月,李世洽派耆老往山鄉(xiāng)招撫農(nóng)民軍,呂孟、張盡等農(nóng)民軍首領(lǐng)率部3000余人來縣城投降,志書云:“解甲歸農(nóng),士民始有城居之樂?!薄度ニ急芬驳溃骸昂畈徽堃槐?,降其渠,脅萬余。已而用降擒叛,戡定敉平?!睘樽龊棉r(nóng)民軍的安撫,李世洽實行了很多措施,《去思碑》再道:“初易以牛犢,再易以襦袴,又再易以弦歌詩書。”一次招撫這么多人,且能安居樂業(yè),相當不易。這一壯舉在太湖史冊上可謂聞所未聞,功績巨大。

和李世洽交往甚深的桐城人方文(后文再述)多有詩文贊賞李世洽。在《太湖贈李溉林明府》其一贊道:“城荒聞亦久? ??不謂逐如斯。古巷全封棘,官齋半覆茨。澤鴻聲未定,邊馬檄交馳。出宰非人杰,誰能耐此時?!庇迷娪涗浟死钍狼⒌墓?。

籌建儒學(xué),大興文化之風

破了山寨,安撫了民眾,從此湖邑轄境熙寧,李世洽開始實行善后之政。首先修建文廟,據(jù)乾隆版《太湖縣志》載其道:“尤重文教,首建學(xué)宮,以育多士。”在卷十五“藝文志”中收錄了李世洽兩篇碑記,分別為《儒學(xué)文廟碑記》(后簡稱《碑記》)和《城隍廟碑記》(后簡稱《廟碑記》)。《碑記》里對修建文廟的原因、籌款、校規(guī)等等寫得非常詳盡。由于遭群盜兵燹的侵害,文廟傾圮幾成墟落,盡入灌莽之中,李世洽深感有責興建。《碑記》云:“皇上御極之八年,世洽治湖逾三年矣。其始至之明年,爰議鼎新文廟。”又云:“乃毅然不辭艱蹇,同學(xué)先生輸?shù)撯喜?,拮?jù)營構(gòu)。”除自己捐俸外,還號召自己的同科、老師和文士們積極籌錢或者提供建材。文廟在清順治六年己丑(1649)八月開工,到順治八年辛卯(1651)八月落成,整整用了兩年時間。尤其提到重建了大成殿、明倫堂,對大成殿的祭祀、配享、規(guī)制、禮樂等等都進行了規(guī)范。順治九年還建立了“臥碑”,刊刻學(xué)訓(xùn)其上,曉示生員。

修成的文廟氣象一新,《碑記》云:“是以棟干聿閎,楹廡次輯,山川瑰瑋,文物蔚蒸,有英英勃勃之氣?!贝藭r李世洽感嘆道:“洽益感于勵之難易,亦惟其時惟其人耳?!奔幢阍倮щy,只要依靠天時地利,依靠太湖的人民,沒有干不好的事情。其實,早在剛到太湖的第二年即順治五年(1648),李世洽還任江南鄉(xiāng)試同考官,能做外簾同考官,說明李世洽文才品德兼優(yōu)。

《碑記》再云:“漢晉以來,于斯為盛。多士既欣逢其時,湖雖江南小邑,皖地素稱材藪?!笔①澨槲幕l(xiāng),而對于興建文廟之功,則非常謙遜,“則勵惟功,洽不敢居;勵惟效,湖士實收之已?!庇纱丝梢娖錇槿?,不得不感嘆李世洽對太湖辦事至迅用情至深。

主修城池,衙署郵倉并舉

一邊要率兵蕩平匪寇,一邊湖邑要百廢待興,各項政務(wù)繁瑣,李世洽不厭其煩,一件一件去認真辦理。

太湖老城區(qū)地處低洼,常遭長河浸刷,時有潰墻。據(jù)《江南通志》卷二十一輿地志“城池”所載:“尋經(jīng)流寇洪水六門傾圯,國朝順治五年(1648),知縣李世洽修。”在乾隆版縣志記載:“順治戊子(1648),知縣李世洽重修城池。是時,金逆叛豫章,寇孽擾英、六、蘄、黃、宿邑,已署偽官。楚賊烏合,日逼城下,民逃深山。李世洽單騎撫輯守御。本年夏霖,城圮七百余丈。秋九月,即修復(fù)之。己丑(1649)雨,再圮其半,又加修砌堅固。庚寅(1650)重建四門,樓如舊制,俱捐俸勸輸,未動公帑。”由于有匪寇的常年襲擾,城里老百姓大都逃到深山里避難。既四面受敵,又缺人手,還缺資金。在這般危機萬難之下,李世洽孤身守城,還自己捐俸,連續(xù)三年修建城池;而且城池多次被雨水傾毀,不棄前功,竟然一絲一毫不動用府庫的? ?帑。短短的三年時間,把城墻修復(fù)好,還增修了四個城門,其用心用力之巨,非常人所及。

對于縣署,他因陋就簡,從不要求巍煥高大,講究門面,縣志載:“五年,知縣李世洽際荒廢之余,因民間地,構(gòu)小堂聽治?!狈炊?a href='/beimen/' target=_blank>北門內(nèi),依靠城里居民貢獻的地基,建立起新察院,“有堂,有后堂,有東西序,有室,有廚。前有班隸房,有儀門,有門?!毙虏煸合喈斢诂F(xiàn)在的檢察院,處理刑獄公訴等。下屬皂隸差役們住居的環(huán)境比堂堂知縣還要好,又見其高風亮節(jié),為人低調(diào),行事樸素。

在《江南通志》二十一里又載:“小池驛丞署,在縣治;便民倉,舊在石山潭西,后改建城中,順治間知縣李世洽重修?!崩钍狼⒂鍪驴傆蓄A(yù)謀,還興建“惠仁倉”,主要用于貯藏用于獄囚的口糧,有年租八十石八斗,因戰(zhàn)亂無人耕種。在各版本縣志“倉儲”或“積貯”里還載:“亂后,籍焚田荒,順治五年,李世洽召墾?!痹谇迦岁悏衾自帯豆沤駡D書集成》的“方輿匯編職方典”安慶府部的“匯考三”載:“載陽橋,明崇禎間儒士阮大鎮(zhèn),助田七十畝,為歲修橋之費,亂后,渡廢田隱,知縣李世洽清查,造舟濟之?!痹凇豆沤駡D書集成》“職方典”之“廟考一之五”再載:“順治六年(1649)知縣李世洽重建上格城,亦有古城隍廟。”興建驛遞通郵,重建糧倉儲糧,重造舟楫渡行,這些政事無不深得人心?!度ニ急焚澋溃骸昂钣衅浯竺涝谌诵囊??!边@樣的評價一點不為過。

編修邑乘,體例完備簡明

太湖歷代編修縣志凡12次,明代4次,清代7次,民國時期1次。明代縣志最早的為成化甲辰(1484年)本,主修為縣丞王珍;后有嘉靖癸巳(1533年)本,主修為知縣翁溥;嘉靖庚申(1560年)本,主修為知縣王杰;萬歷甲申(1584年)本,主修為知縣王大謨。但明代縣志,因罹于兵燹,后世早已無存。所幸的是,在知縣李世洽下鄉(xiāng)視察時,從山民煨燼之余,拾得殘本一帙,上載有明代知縣王杰一序及歷次遞修者姓氏,故而才得知明代之前縣志版本的存在。這一記述,也為后世縣志所采用。

順治縣志為順治十年癸巳(1653年)李世洽主修、香山何天衢纂修,沿襲前明修志,設(shè)輿地、建置、秩官、禮制、食貨、選舉、人物、風俗、通紀、藝文10分分志,共10卷,后代縣志也幾乎按這一總目設(shè)置。體例完備,記事簡略,收羅豐富。清初之時,百廢待興,國力尚微,民生多艱,修志成功,為后世留下了極為珍貴的史料。據(jù)2012年張安東編著的《清代安徽方志研究》第二章“清代安徽修志概述”所記載,整個安徽省在順治朝所編修的志書尚存總計不過23種。順治版《太湖縣志》今存也僅有1—2卷和8—9卷,無以窺全貌,甚為可惜。

在《去思碑》載道:“而又精蒐邑乘,網(wǎng)羅古今,手筆云漢,照垂簡策,斑斑可考?!笨追捕Y先生在《乾隆太湖縣志提要》里曾贊道:“清縣令李世洽于荒煙斷碣之中,諏遺人,拾殘帙,求什一于千酉,于順治十年癸巳(1653)修成縣志十卷,表彰往跡,功不可沒。”這也是對李世洽在太湖進行搶救性恢復(fù)性修志,進行了很好地肯定 。

關(guān)心民瘼,寫詩撰賦率行

明清時期,知縣到任之時,皆要到當?shù)氐某勤驈R齋宿和廟祝,再諭安民告示。李世洽在《城隍廟碑記》里充分闡述了自己在太湖的施政綱領(lǐng),其他的官員認為“凡邑之理,聽于令,又聽于神?!备靼婵h志里道:“同安郡俗信鬼神,好淫祀?!倍钍狼⒃凇冻勤驈R碑記》里表露心跡,他要帶頭不信奉神明,“神職惟幽,令職惟明?!薄扒⒅魏?,不聽于神,一惟吾民是聽。”對于民饑、名寒、民飄搖、民刀劍、民有髦士、民有鰥寡孤獨等六種情形,皆列舉了相應(yīng)的扶持政策。對于“慈孝節(jié)義,敦崇表勵以聽之?!彼€深明大義,也希望老百姓不要聽從于神邸,有什么咎過,皆由作為縣令的他來承擔??梢娝且晃幌喈旈_明,且有作為、有擔當?shù)墓倮簟?/p>

李世洽在任時,始終關(guān)心民瘼當做首務(wù)。首先是濟困扶危,《江南通志》卷二十一載:“養(yǎng)濟院,在縣城東門外,順治間知縣李世洽修?!笔讋?chuàng)了養(yǎng)濟院,養(yǎng)濟院即為收養(yǎng)鰥寡孤獨的窮人的場所。據(jù)乾隆版《太湖縣志》載:“養(yǎng)濟院,縣東門外。凡縣內(nèi)貧民無告者,收入贍養(yǎng)。月有廩,季有薪,歲有布棉,死給棺瘞之。明季廢。順治八年,知縣李世洽招聚孤貧入院贍養(yǎng)。”讓孤貧生有安養(yǎng)、死有安息之所。

在乾隆諸版縣志“雜著”里,李世洽還寫了《征節(jié)孝啟》,“顧此荒域,兵戈戰(zhàn)斗之慘栗,兇年饑歲之災(zāi)祲,蓋十有余載矣?!痹斐杉移迫送觯麟x失所,“或有枯骸未返,徒縈塞北之塵;抑亦芳魂欲歸,長結(jié)江南之草?!毙母衅鄲恚涣魈?,“某(指李世洽自己)初到官,意欲咨詢父老,訪求懿行,敬用表彰?!睂τ谪憚偭x烈者、學(xué)博耆德者,無不探訪傳聞,征諸實跡,疏報朝廷,永樹芳規(guī)。

最早在乾隆版《太湖縣志》卷十三“藝文志”里記載了很多李世洽的詩賦。順治七年太湖,正是秋收高成之際,受蝗蟲之災(zāi),他特寫了《禳蟲災(zāi)文》,“茲當町疃之既滌,乃有蟲螟之特侵?!碧栒倜癖姴痘龋€說“歲有不登,令惟是咎?!睋?jù)清史記載,由于滅蝗技術(shù)不發(fā)達,蝗災(zāi)或多或少時有發(fā)生,他不推諉,擔全責在自。

“藝文志”里續(xù)載其《捕虎告神文》,太湖山高林密,時有猛虎害民侵畜,李世洽號召民眾捕虎,“予有責于人之不令,神有咎于獸之弗羈。淬鳥毒之竹箭,建圍捕之旌旗?!甭拭癖姇円棺分穑稓⒚突?,或驅(qū)暴虎至深山大澤,不得害民;組織民眾漁獵,自給自足,發(fā)展地方經(jīng)濟。

順治九年(1652),太湖大旱,李率僚屬到獅子庵(今西風禪寺)禱雨。寫了兩首文,一曰《禱雨文》,另曰《西風洞大士庵禱雨文》;后寫非常長的五言古詩《憂旱行》有云:“蟠龍蟄重淵,勁焰秋不息。石礫川多陸,泉源斷溝洫?!碧斓啦怀昵冢旃幌掠?,嘆民生之艱,后文寫道:“胡由獻此篇,長歌為流涕?!睘榻饷駪n,心如刀絞,抒發(fā)了李世洽強烈的民本情懷。此長詩,后被清人陶梁編入《國朝畿輔詩傳》中。李世洽率民求雨成功,方文后在《李明府龍崖禱雨余亦同泛》里贊賞李世洽為“神明宰”。

最為稱道的是,李世洽提倡移風易俗,敢于向陋習(xí)宣戰(zhàn)。太湖之地,曾有重男輕女的弊習(xí),此風甚熾。他寫了一首《莫淹女歌》的長詩,像檄文一樣,大聲疾呼,予以討伐。對嫁女每求盛裝,? ??導(dǎo)節(jié)儉辦婚事,“何如隨緣薄奩送,亦得親戚謀歡送”;淹女留男,會造成男女比例失調(diào),“至今鰥曠多,強半乏迎娶”;還指出太湖連年戰(zhàn)亂,人口出生率較低,勞動力嚴重不足,不利于恢復(fù)經(jīng)濟。要令行嚴禁,繩之以法,后寫道:“我歌此歌互相語,急砥頹流慎勿阻;有渝吾約將繩汝,勸汝湖民莫淹女。”在帝制時代,李世洽心存如此開明之風,相當難得。

在《去思碑》曾載道:“廟社城堞,樓櫓津梁,一更以新。禳災(zāi)驅(qū)害,振敝敦良,百務(wù)必舉?!蹦皇抢钍狼⒌墓凇T诶钍狼廴?,方文《太湖壽李溉林明府百韻》里寫道:“瑞日迎長至,仁君撫壯圖。山城疑畏壘,與誦比康衢。父老迎階舞,兒童塞巷呼。”“君來勤撫字,民始荷昭蘇?!笨梢娎钍狼②A得了太湖老百姓的愛戴。

成人之美,刊行《周易時論》

李世洽在太湖為官時,非常重視、提攜和扶持安慶府各地人才,尤其和桐城的文士交游很多。但以潘江、方以智、錢澄之、方文、方豫立為代表的明末桐城遺民,偃蹇橫逸,不甘臣服于清朝,拒不應(yīng)清試。李世洽被桐城文士堅守的遺民氣節(jié),深為折服,和他們一直保持著較為純潔的仕隱友情。

剛來太湖時,邀請桐城名士方豫立(曾編纂《浮山志》10卷)設(shè)館其家。后經(jīng)由方豫立介紹認識方文,望方文來太湖授館,但遭到方文拒絕。在順治五年任江南鄉(xiāng)試同考官時,曾特書邀請方文應(yīng)試,仍為其拒絕。后還檄書招聘方文入幕做掌書記,還是被拒絕。李世洽不計前事,依舊和方文交往,書問不絕,往來頻繁,方文的《嵞山集》中有詩數(shù)篇詩記錄二人交往。方文方(1612—1669),字爾止,號嵞山,是明末清初的著名詩人,也是桐城詩派中最重要的代表人物,明清之際,方文、方以智、方拱乾等一批方氏文人馳騁文壇,開啟了一時風氣,人稱“方氏三足鼎”。方文的父親方大鉉,累官至刑部主事。幼失父怙,承教于婦翁左光斗。方以智是他的侄子,但方以智比方文大一歲,叔侄同學(xué)長達十四年之久。

據(jù)《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之71載,與戴名世、方苞并稱為清初三才子之一的宿松朱書,在其《方嵞山先生傳》里載:“太湖令李世洽延為生徒,師遂徙家焉?!焙蟪蔀榉轿淖羁犊慕?jīng)濟贊助者。因中年的方文病困,時常周濟方文,順治七年(1650)冬曾為方文招生徒二十余人,請方文開館于城南的琴風社進行講學(xué),方文遂徙家卜筑太湖,仰以為生。方文在《四令君詩》寫道:“庚寅冬,予重至湖。湖當兵火凋殘之后,頗不能為膏秣地,然為予招集生徒廿余人,北面授業(yè),修脡(條狀的干肉,即授課費用)不薄。由是得徙家卜筑于湖,終歲無干人羞者,君之力也?!庇殖鲑Y為方文構(gòu)室,方文因起名曰“懷溉堂”。方文在《重至太湖訪李明府溉林先生》一詩中,曾憶及此事:“憶昔鄉(xiāng)舉日,招我載后車。自愧羽毛輕,不足當吹噓。雖未入網(wǎng)羅,懷恩敢忘諸?!彼麄冞€攜手到司空山游玩過,詩中言“練飛遙識司空頂,鑒止如窺令尹心;瀉出西郊作云雨,野夫誰不頌甘霖。”在《嵞山續(xù)集》后編卷四《送兄子竹西歸里》其二云:“我老移居向白門,山田無以繼饔饗。囊書每赴故人約,刻骨難忘知己恩?!币允靖屑だ钍狼⒌闹鲋?。

此處? ??竹西,為方文之兄方孔炬之子,名鴉立,字子建,竹西為其號,方子建受方文推薦,曾為李世洽幕僚十數(shù)年。李世洽后來離開太湖,遷官至山東、河北,方子建一直囊筆跟隨。在方文《送兄子竹西歸里》其一詩末里自注:“竹西為溉林先生客凡十五年,今以母辭歸”。方子建博學(xué)多才,能詩善畫,深得李世洽的賞識,康熙元年(1662)以母辭歸,在餞別的晚宴上,賓主依依不舍。方子建在幕府生涯里,獲資不菲,后也在桐城構(gòu)建了自己的園林別業(yè)。

方文的岳父為明朝以抗擊閹黨而聞名于史的左僉都御史李光斗,在方文六歲時就定了娃娃親,左光斗將長女許配給他。明清易幟之后,他們作為明朝舊貴族的后代和地方上崛起的新勢力有沖突,和清朝關(guān)系也非常錯綜復(fù)雜,故國貴族在地方上越來越孤立。李世洽非常愛才惜才,同情他們的遭遇,不僅僅在經(jīng)濟上資助方文,還為方文、方子建等江南遺民提供政治庇護。順治十一年(1654)初,因李世洽升任,方文也離開太湖,回故里桐城隱居。李世洽還一直資助他,購買食物,贈送裘袍,提供仆人等。方文的《奉送李觀察溉林先生》:“曾于熙水(指太湖)分囷粟,又向彭城贈買舟?!睋?jù)方文《徐杭游草》載,順治十六年(1659),李世洽為方文在南京秦淮河邊購買豪華的宋氏家園——鷗天別館,方文在《李溉林副憲書來卻寄》:“又為謀購草堂資,因買一廛桃葉渡。草堂遂以懷溉名,沒齒難忘使君情。”此時李世洽已經(jīng)升任江南淮徐兵備道僉事,在任上還接待過方文,直至李世洽任山東督糧道參議,依然多次資助,彼此成為一生的摯友。

李世洽任太湖令時,還和方以智的父親方孔炤一見如故,非常欽佩方孔炤的為人以及方孔炤和其子方以智在《周易》研究上的孜孜付出。

方以智(1611—1671),字密之,號曼公,又號鹿起,別號龍眠愚者,出家后改名大智,字無可,別號弘智,人稱藥地和尚。明末四公子(即復(fù)社四公子也即金陵四公子,分別為陳貞慧、方以智、侯方域、冒辟疆)之一。學(xué)博涉多通,自負要把古今中外的知識熔于一爐,發(fā)明千古不決的道理,是明清之際的一位有進步社會思想和唯物主義觀點的哲學(xué)家、科學(xué)家和思想家。一生著述很多,文、史、哲、地、醫(yī)藥、物理,無所不包,計有一百余種。最為流行的是《通雅》和《物理小識》,后期代表作為哲學(xué)著作,分別是《藥地炮莊》和《東西均》,等等。曾隨父宦游,至四川嘉定、福建福寧、直隸、燕京等地,見名山大川,與西洋傳教士畢方濟與湯若望交往,并閱西洋之書。為桐城派學(xué)風的倡導(dǎo)者,對桐邑崇文尚學(xué)良好風氣的形成起到重要作用。

方孔炤從崇禎三年(1630)至順治十二年(1655)逝世止,用了26年時間,撰寫完《周易時論》,后方以智在其父的合山廬墓,又用了三年整理、修訂,終于編寫成《周易時論合編》。順治十五年秋,服闕,準備離開桐城再上廬山,為了刊行《時論》,他交代三個兒子變賣田產(chǎn)。但變賣田產(chǎn)還不夠,順治十七年(1660)夏,通過方子健的推薦,找到當時任徐淮觀察的李世洽,李世洽立即答應(yīng)給予資助,并為之作了首序。在《周易時論序》中說到:“余憶令皖時,曾覿先生之儀范,高山云邈,音徽如存?!边€云:“手出秘 稿示予,謀授之梓。……竹西請表章之,隨不辭題識,因序以行,公諸世之學(xué)者”。

李世洽做序的《周易時論合編》刊刻于順治十七年,收錄了方以智的曾祖父方學(xué)漸、祖父方大鎮(zhèn)、父親方孔炤、方以智堂叔方文、方以智自己和其子五代人的易學(xué)成果,對漢朝以來著名易學(xué)家的學(xué)說皆有涉及,乃一部集大成之作,開創(chuàng)了桐城方氏易學(xué)象數(shù)學(xué)派。

全書為方以智和其父方孔炤合著,包括《周易圖象幾表》八卷和《周易時論》十五卷,《幾表》為方以智著作,總計二十三卷。分六章,第一章為介紹桐城方氏;第二章介紹方以智師學(xué)和子弟;第三章為父子二人的生平和著述;第四章為方以智事跡雜考;第五章為方以智著述雜考;第六章為《時論合編》小考,時論的寫作、整理、刊刻等。以“易數(shù)”為基礎(chǔ),包括象數(shù)圖及論說,涉及天文地理、歷法、醫(yī)學(xué)、聲韻學(xué)、數(shù)學(xué)等。

李世洽為序還云:“潛父(方孔炤的字)方先生纘承家學(xué),著為《時論》,紹聞則祖明善而禰廷尉,集說則循康節(jié)而遵考亭,而又精探揚、京、王、鄭、周、程、張、蔡之奧,以匯及近代名儒鉅公、窮經(jīng)博物者諸君子不下十百余家,綜合全豹,征及析義,綱舉目摛,亡慮數(shù)十萬言,亦何燦然,其明備也?!崩钍狼Ψ娇诪菰u價很高,再云:“先生束發(fā)通籍以來,起家循吏,入領(lǐng)職方,出視楚撫,忤珰忤相,大節(jié)嶷嶷。……夫先生以其高尚可則之志,堂構(gòu)鼓鐘,世出世間為薪火。生平歷涉九卦,履憂患而濟之艱貞。身親《易》用,莫大乎是?!痹诶钍狼⒌馁Y助下,《周易時論合編》以雕版刊印,有五十萬字以上,后成為安徽巡撫采進本,編入《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八之經(jīng)部八。以該書為標志,代表著對晚明時期對漢宋以來象數(shù)之學(xué)發(fā)展成果的全面總結(jié)。

即便李世洽離開太湖,到他處為官,還和主盟桐城文壇三十余年的領(lǐng)袖人物、與張英為師為友的潘江(1619—1702)也曾多有互動。順治庚子(1660)年夏,潘江游幕至徐州,謁李世洽觀察,兼訪王吉士州守,互有酬詩。

寄情山水,題詩撰聯(lián)勝跡

李世洽任湖令時,曾多次前往司空山、香茗山、龍山等名勝古跡探訪,曾著有《司空紀事集類》文集,可惜此書散佚。據(jù)2013年《司空山志》編纂委員會編的《司空山志》載,在司空山二祖禪剎、南崖瀑布、北嶺松風處,李世洽分別寫了五首七律。還為太白書堂寫楹聯(lián)一副:“堂構(gòu)三楹,倚砌白云猶入夢;書開萬卷,憑窗青嶂尚為鄰?!痹谒究丈奖睅X松風處,寫了一副:“輕拂松弦,細如桂殿聆仙樂;怒掀林浪,巨似金鰲破海潮?!倍娑U剎即無相禪寺,始建于唐代天寶年間,另外題寫一聯(lián):“錫下九天飛鶴去;衣傳片石毒龍口?!贝寺?lián)至今猶存,成為游人觀瞻拜謁勝地。據(jù)1997白啟寰編著《安徽名勝楹聯(lián)輯注大全》上冊所載,曾聯(lián)寫云:“法雨浮空連嵽嵲;劫灰吹盡剩谽谺?!贝颂庍€寫了一副七言聯(lián):“五葉初開春爛漫;一龕深坐石玲瓏?!秉c出了禪宗的法脈流傳,五家至七派,一花開五葉,結(jié)果自然成。這副對聯(lián)其實是李世洽寫《二祖禪? ??》七律中的頷聯(lián),被后人刻在此處。李世洽曾前往香茗山,還寫了一首七律《懷梅子真》。

遷官宦游,回鄉(xiāng)隱居建亭

順治甲午年(1654),李世洽離開太湖,前往京師,升任兵部武庫司主事,后一路擢拔至山東督糧道參議,一至兩年遷升一次,到康熙戊申七年(1668)告病還鄉(xiāng)。從順治四年(公元1647年)到康熙七年(公元1668年),為官21年。先后在安徽太湖、北京、河南鄭州、江蘇彭城(今徐州)、山東濟南等地任職。

在順治丁酉年(1657),李世洽和嚴沆同行,任山東鄉(xiāng)試主考。就在此年順天府和江南鄉(xiāng)試同時爆發(fā)科場舞弊大案,這是清初最為轟動的科場大案,為清朝科場三大案之一。順治帝聞訊勃然大怒,親自審問,除罷黜、沒籍、流放之外,一共殺了26人。而嚴沆、李世洽主持的山東鄉(xiāng)試,卻“奉旨不必覆試”,可見兩位主考官公正嚴明,清廉自守,讓參考的士子們心服口服,沒有鬧出什么丑聞。

科場結(jié)束后,在重陽節(jié)前,李世洽和施閏章(1619-1683)、嚴沆(1617-1678)、陸朝瑛、堵廷棻等人,分別于濟南東北的華不注山、大明湖等景點,舉辦文人雅士燕集。當時陸朝瑛任山東按察司僉事、分巡濟南道,施閏章為山東提學(xué)僉事,堵廷棻為歷城知縣。在華不注山以“秋”字為韻,嚴沆首唱,每人賦詩一首,并且刻成石碑,鑲嵌在了華不注山腳下華陽宮西側(cè)泰山行宮的后墻上。

以上五位進士中,詩名最高的算是施閏章,當時詩壇上便有“南施北宋”之稱(指施閏章與宋琬),施閏章題有《華不注同子餐君渥石齋賦得秋字》、大明湖《同嚴子餐給諫、李君渥樞部泛明湖》等。李世洽和施閏章他們之間酬詩很多,惜李世洽詩文可稽者不多。他們還共同典持過“山左詩(山左是明清兩代齊魯之地的別稱,因處在太行山之左。清初之時,以汪士慎、趙執(zhí)信為首的山左詩公認引領(lǐng)詩壇)”雅集,致使齊魯人文為之翕然丕變。

順治時期直臣、著名詩人和文學(xué)家白胤謙(1605—1673),身跨明清兩朝,一生清忠端亮,淡泊名利,窮究理學(xué),主張“求仁復(fù)性,存誠主敬”,要旨在于“躬行實踐”,被陳廷敬稱為“理學(xué)宗盟”。一生著述很多,后輯為《東谷集》三十四卷,李世洽于順治庚子(1660)年在彭城(江蘇徐州)水心堂為《東谷集》點校、刊行,專門寫了《跋》,“小子何幸,親服膺之?!睆闹械弥?,李世洽少時就得到白胤謙的垂教。

明末清初著名文學(xué)家、篆刻家、收藏家,官至江安儲糧道的周亮工(1612—1672年)河南祥符(今河南開封祥符區(qū))人,惠政很多,口碑極佳。李世洽和他也有交往,據(jù)2008出版的《周亮工全集》中《端木紀》中載,李世洽曾其寫《端木圖歌》長詩。

由官至太子太傅的魏裔介(1616—1686年)輯評的《溯洄集詩論詩話》里,錄有李世洽的一首《悼女八十韻》長詩,該刻本為清康熙元年,現(xiàn)藏于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后見載于 1997年全庫全書存目叢書編纂委員會編纂的《 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386冊。

康熙戊申七年(1668)李世洽告病還鄉(xiāng),回到束鹿縣城(今辛集市新城)。據(jù)1997年劉章、吳世元、孫國良選注的《古人詠石家莊》之“辛集卷”載,李世洽曾寫“雙閣睛云”和“杏林春曉”兩首詩。清康熙《束鹿志》記載:“邑西門內(nèi)迤東北,舊有潴水一區(qū),邑人山東督糧參議李世洽辟之,浚池,遍栽蓮,四圍垂柳,中建一亭,柏鄉(xiāng)魏相國(字石生,號貞庵、昆林。通經(jīng)學(xué),工文史,治學(xué)以程朱為宗)署曰‘遠香’。亭后筑樓,自題曰:‘觀靜’。荷花開放時,香侵衣袂,燕集于中,如在蓮花座云?!崩钍狼⒅率撕蟮⒛缟剿?,嘯傲林泉,后人稱其為“遠香蓮沼”,現(xiàn)在為新城八景之一。

李世洽為直隸保定府束鹿縣孟丘李氏第十一世祖,李世洽出身于官宦世家。其父李鳴珂,字超宸,任山東鹽運司運史;祖父李鳳翱,曾祖李三省為貢生,任永平訓(xùn)導(dǎo);高祖李性,字存夫,號循齋,明嘉靖元年(1522)壬午科舉人,官南京工部員外郎。

李世洽的弟弟世澤,字克承,歲貢生。很有才名,嗜好讀書,至老不倦,凡諸子百家等書,過目不忘。他無意功名,曾被朝廷遴選為東安訓(xùn)導(dǎo),竟不去赴任,每天以詩酒自娛。他一生著作很多,而且文筆很好。但因他不喜浮名,大多詩文都銷毀了,未能流傳于世,誠為憾事。曾應(yīng)束鹿縣知縣劉昆之請,李世洽兄弟二人還參與編纂了《康熙束鹿縣志》,李世洽還為之作序。

李世洽的一生,身跨明清兩朝,初知任太湖,受命于危難之際,不畏強暴,俠骨柔腸,于兵燹廢墟之中,崇文興教濟困,勵精圖治發(fā)展太湖地方經(jīng)濟,政績斐然可觀。絕非后世所誤傳的風流多情之人,無論對太湖平民、農(nóng)民軍還是對有才氣的晚明遺民,皆以慷慨敦篤,禮賢下士,有情有義,深得太湖乃至安慶地區(qū)老百姓和士子們的擁戴。在其后期仕途生涯里,崇廉盡責卓行,風雅詩文,沖虛淡薄于林泉,不愧為一代循吏。

【作者簡介:曹杰友,安徽省懷寧縣人,現(xiàn)在太湖縣縣直機關(guān)工作,公務(wù)員。閑暇之余從事文學(xué)創(chuàng)作,迄今在各類報刊、平臺發(fā)表文學(xué)作品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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