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衛(wèi)大麥地史前巖畫“維納斯”發(fā)現始末

1985年8月27日,我代表中衛(wèi)縣政府與時在中衛(wèi)照壁山地質勘探的寧夏地調二隊簽訂了一份協議,委托他們提供中衛(wèi)及其毗鄰地區(qū)的礦產資源分布資料。1986年4月8日,地調二隊將《中衛(wèi)及其毗鄰地區(qū)礦產資源及分布圖》交給了我們,其中他們提供的金礦點就位于大麥地巖畫區(qū)。我們在勘察金礦、移牧草場及劃分原中衛(wèi)縣與阿拉善左旗的邊界時,我意外地發(fā)現金礦所在的大麥地竟有許多巖畫!順藤摸瓜,終于發(fā)現在這荒山野嶺中居然還遺存著一個規(guī)模博大、內容豐富的大麥地史前巖畫博物館。這就是后來名揚國內外的大麥地巖畫的發(fā)現始末。

中衛(wèi)大麥地巖畫

從20世紀70年代發(fā)現香山巖畫以來,我在山區(qū)走路養(yǎng)成了個習慣,不管是步行還是坐車,眼睛老是盯著路邊、車外的山野,總想知道哪里還有巖畫,以便記下地方。一般來說,根據山形地貌,估計有巖畫的山崖石壁,我差不多都能找到巖畫。1986年下半年,因為草場問題,我途經大麥地,看到一幅巖畫。最初的印象是這幅圖像很奇怪,好像是一朵蓮花,再仔細一琢磨,是個人像。不好定名,我也不愿聲張,藏在心中思考。后經多年查閱資料,原來這是一位雙乳飽滿、大腹便便的女性裸像。這就是后來名揚國內外的大麥地史前巖畫維納斯的發(fā)現始末。

周興華和維納斯

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寧夏各市縣普遍開展了文物普查工作。1988年,偶翻1987年印行的《寧夏文物普查資料匯編》,發(fā)現該書竟將中衛(wèi)、中寧列為寧夏巖畫的空白區(qū)。這與我多年來掌握的巖畫資料恰恰相反,我認為這是文物工作的疏漏。當時,我分管中衛(wèi)文化工作。為此,根據自己多年來積存的巖畫線索,我決定整理資料,出版《中衛(wèi)巖畫》,填補空白。于是,我領著文管所的人員,到我知道的有巖畫的地方,對中衛(wèi)縣各處巖畫進行全面復查。1989年上半年,我們完成了原中衛(wèi)縣北山大麥地、香山紅泉、三眼井、景莊的6538幅巖畫的詳查、實測、登記、拍照和制圖,還制作了許多巖畫拓片,其中大麥地巖畫就占了6298幅。

1989年8月24日,我們在中衛(wèi)縣博物館舉辦了寧夏第一次“大麥地巖畫展覽”。當時,通知中小學生來參觀。參觀者都很驚奇,怎么過去誰也不知道中衛(wèi)北山、南山竟有這么多的巖刻圖畫。有的老先生搖頭晃腦地說:“這是放羊娃娃閑著沒事干畫的。”我聽了只有苦笑。同年,我提請中衛(wèi)縣政府將大麥地巖畫列為縣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當時,確定了巖畫保護范圍,委托新井溝開礦人員代為管護。

關于鑿刻巖畫的工具,這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必須回答,因這事涉巖畫究竟有多古老的問題。我聽說有一姓孟的農民,從照壁山古銅礦洞子中取出了幾只瓷碗。我?guī)衔墓芩娜藛T立即趕到他家,拿出來一看,是宋金時代的瓷器。經動員,他將這幾只瓷碗送給了博物館。從這幾只瓷碗上,我想到銅礦洞子的古老,想到這與巖畫鑿刻、北方草原青銅器有無關系。1990年10月5日,我和中衛(wèi)文管所的人員到照壁山大銅灣調查該銅礦遺址。鉆下銅礦洞子的人腰里要拴上繩子,靠上邊的人抓住繩子放下拉上才能探到洞底。洞中石臺子上擺放著一只帶角的羊骷髏頭,還有挖礦者的遺跡遺物。銅礦周圍地表,則是一堆堆冶煉廢渣、礦料、漢陶片。揀了幾塊銅礦石,回家做試驗,在巖石上的鑿刻效果遠不如我揀的其他石塊。再用鐵器、堅硬石器做巖面試驗,鑿刻效果鐵器不如石器,巖畫鑿痕不像鐵器鑿痕。我相信,早期巖畫的鑿刻工具應是石器而非金屬工具。

1991年8月,我編著的以大麥地巖畫為主體的《中衛(wèi)巖畫》出版發(fā)行,國際巖畫委員會主辦的《國際巖畫通訊》向國際社會評介了本書和中衛(wèi)巖畫。這一年,在寧夏召開了第一次國際巖畫研討會。10月8日,與會的全體代表到大麥地考察。在著名的中衛(wèi)大石板巖畫前,楊杭生(已故)廳長讓我向參觀者做了介紹。國內外的專家們驚喜不已,紛紛說:

“這里的巖畫很早!”

“這幅是舊石器時代的。”

“這塊大石板是新石器時代的?!?/p>

“我們國家的巖畫是罩住的,手都不能摸。你們中國的巖畫,怎么允許人從上面走過?”

“要保護好環(huán)境,是個野外巖畫博物館?!庇械耐鈬鴮<疫€把別人丟在地上的煙頭撿起來,裝到自己的口袋里。

回到縣城,他們參觀了中衛(wèi)博物館舉辦的“大麥地巖畫展覽”。

大麥地巖畫面世后,自治區(qū)原主席白立忱指示將大麥地巖畫和賀蘭山巖畫同報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時在自治區(qū)文管會工作的李祥石先生找到中衛(wèi)文管所,說要整理大麥地巖畫資料,上報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但他不知道走大麥地的路,要縣文管所協助??h文管所向我匯報了此事,我很高興,讓縣政府辦公室派了一輛北京吉普,讓縣文管所的人帶路,將他送進了大麥地。后來,大麥地巖畫申報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事再無下文,不了了之,致使在國內外享有盛名的大麥地巖畫至今沒有得到國家級的有效保護。

中衛(wèi)大麥地

1993年、1996年,大麥地巖畫拓片隨我在意大利、克羅地亞展出,我在會上做了演講。2002年6月,我研究巖畫的專著《巖畫探秘》出版時,補入了新發(fā)現的大麥地等巖畫。至此,已發(fā)現并經整理的大麥地巖畫資料圖錄全部完成。大麥地巖畫因圖像繁雜來不及登錄或遺漏的圖像當在20%左右。

2002年9月6日,中衛(wèi)縣人民政府根據17年來我們對大麥地巖畫的研究,決定成立中衛(wèi)縣大麥地巖畫申報世界文化遺產領導小組,決定將大麥地巖畫申報世界文化遺產。2004年2月,我寫了一篇《為大麥地巖畫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的呼吁書》,刊登在《寧夏日報內部參考》第三期上。3月3日,自治區(qū)黨委書記陳建國在該呼吁書上批示:“請劉云、李銳同志閱。對周興華同志的意見要高度重視,要采取得力措施對巖畫資源進行保護,積極申報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自治區(qū)黨委督察室以《寧夏區(qū)黨委通知》將陳建國書記的批示轉發(fā)中衛(wèi)市工委:請按批示要求認真落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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