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間的文化坐標——蘇州名人墓探尋足跡
山水間的文化坐標
孫會芳
名人墓可以反映一個地區(qū)歷史、文化、藝術(shù)的人文景觀,而蘇州是一座擁有2500年歷史的文化名城,這塊土地上養(yǎng)育了太多杰出的名人文士。綴在山水間的名人墓,沒有墓地本應(yīng)的陰森可怖,更多的是一片安靜祥和,其中的故事奇妙悠長,讓人神往。我尋尋覓覓,近期走訪了申時行、顧野王、王錫闡三個名人墓。
申時行墓區(qū)
蘇州文正學(xué)院法學(xué)院外有三扇古色古香的木門,里面應(yīng)該就是申時行墓區(qū),邊上有“江蘇省文保單位申時行墓”的石碑,可是大門緊閉進不去。幸虧是鐵柵欄門,從空隙中可窺見。墓園占地很大,里面綠樹成蔭,對門是一塊高高矗立的石碑,下有一馱碑巨龜,上書“明太師申文定公神道”幾個大字,一條筆挺的神道連著享堂,享堂共有五間,邊上樹蔭掩映下隱約還有幾口古井,看不甚清楚。
申時行墓石碑
老一輩人都知道長篇彈詞《玉蜻蜓》,那位出生在尼姑庵最后認祖歸宗的“徐元宰”就是申時行的原型。民間傳說畢竟真真假假,申時行之所以姓徐是因為祖父過繼給徐姓的舅家,他也跟著姓徐,后來高中狀元自然要認祖歸宗光耀門楣,改為“申”姓。《萬歷十五年》中專辟一章介紹他,他是位“太平宰相”,也是皇帝的老師。在那個朋黨層出不窮的時代,他與同年榜眼太倉人王錫爵聯(lián)手執(zhí)政,持政以寬,以江南人的寬柔平和治國,使大明帝國的經(jīng)濟和民生得以短暫的休養(yǎng)。
這位“狀元宰相”晚年退居蘇州23年,在蘇州大置房產(chǎn),被人稱為“申半城”,至今留下很多痕跡。他的墓位于蘇州城外吳山嶺,當(dāng)?shù)厝擞H切地稱此處為“申家坡”。民國李根源曾在《吳郡西山訪古記》中說:“申文定公時行墓地,廣約二百余畝……吳中古墓,宏大恢皇,完善無損,此為第一,置之全國,實罕其匹?!?/p>
申文定公祠,在虎丘三泉亭南,下林千人石。祀明大學(xué)生申時行,萬歷四十八年(1620)建。民國九年(1920)在廢址上重建,解放后祠關(guān)閉。(蘇州市檔案館館藏)
在鐵柵門外看不真切,只好回家翻閱資料“隔岸觀火”了解一下整個墓區(qū)情況,據(jù)資料介紹,碑后享堂五間,為明代建筑,左右次間和梢間立萬歷四十二年(1614年)至四十四年(1616年)的諭祭、賜謚、題奏等碑等8方。雖然申時行墓前的基表牌坊及石人、石獸遭破壞,可喜這墓穴、神道碑、享堂及8塊巨碑尚存。該墓規(guī)模之大,可稱明代高官顯宦墓葬的典型,在江南一帶是罕見的。
顧野王是南朝梁陳時期鼎鼎大名的江南才子,他博學(xué)宏才,天文地理、蓍龜占候、蟲篆奇字,無所不通。顧野王擅長文字訓(xùn)詁,著有《玉篇》,此書為繼東漢許慎《說文解字》后又一部重要字典,也是我國現(xiàn)存最早的楷書字典。
顧野王墓就在蘇州職業(yè)大學(xué)校園內(nèi)。順著校內(nèi)一條叫顧公路的開進去,我尋思著,此路既然是因顧野王而命名,想必墓地應(yīng)該在不遠處。其實墓地就在一河之隔,但是近在眼前卻無從尋見。后來還是通過搜尋網(wǎng)友的文章找到了墓地。
顧公野王贊
此墓一直位于蘇州石湖南岸的下舟村,該村因為建造蘇州國際教育園而全部拆遷。幸運的是,建造校園時,校長在推土機下發(fā)現(xiàn)了此墓,墓地得以保存,未受影響。
顧野王墓上分布大大小小十余塊石頭,其中有兩塊不僅體積大,石質(zhì)、色彩亦不同,頗為奇特。東側(cè)斜臥的一塊長六米、寬三米,平均厚度超過一米的淺黃色石英砂巖巨石,北側(cè)平臥的是兩米見方的鐵褐色石英砂巖石塊,石上依稀可辨鐫有清代嘉慶八年(1803年)一代儒宗錢大昕所書“陳黃門侍郎顧公之墓”。據(jù)傳,這幾塊巨石絕不是人力所能搬運,應(yīng)為隕石,當(dāng)?shù)?a href='/laobaixing/' target=_blank>老百姓不知道顧野王,但親切地稱呼此處為“落星墳”,形象而貼切。
顧野王墓
清順治九年(1652年),顧氏后裔顧炎武至上方山謁顧野王墓,有《同族兄存愉拜黃門公墓》詩序有曰:“盧襄《石湖志略》曰:‘墓上有一巨石橫臥,可二丈許,石上古松一株,似蓋,湖上望見之,即知為野王墳?!笨梢姰?dāng)年有棵亭亭如蓋的古松巍然屹立守護著這一方古墓,現(xiàn)墓上松樹為后來補種的。
曉庵墓
吳江最有名的學(xué)校是震澤高中,這所名校旁藏著一座名人墓,著名天文歷算學(xué)家王錫闡(1628—1682,號曉庵)的墓地就在這里。
那天,冒雨步行從震澤鎮(zhèn)最東面趕到最西面,穿過一條條幽靜的小巷,沿著一條小河往南走,拐了幾個彎,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座小石橋,古色古香,后來知道這就是曉庵橋。
走過石橋就是曉庵墓園,里面有王錫闡紀念館。門虛掩著,館里的工作人員熱情地引領(lǐng)我們徑直穿過大廳來到紀念館,熟練地開門開燈。這是一座掩映在綠樹叢中的老屋,三開間,落地長窗,一眼望進去,就是王錫闡的雕塑,上有“學(xué)究天人”的匾額。他側(cè)身坐著,頭微微朝西仰視,雙目炯炯,凝神思考,仿佛在瞭望西邊神秘的天空。
王錫闡雕塑
王錫闡生于明末清初,正逢亂世、改朝換代的他始終保持氣節(jié),一生誓不仕清,著明朝冠服,不用清朝錢。與同時代著名學(xué)者顧炎武、張履祥、呂留良、朱彝尊等以志節(jié)相砥勵,潛心經(jīng)史,不隨俗浮沉。
王錫闡最為人稱道的還是他天文學(xué)上的卓越貢獻,英國科學(xué)家李約瑟在他編寫的《中國科學(xué)技術(shù)史?天學(xué)卷》中是這樣評價王錫闡的:“對于王錫闡的著作就值得作一番研究。這位天文學(xué)家是有才華的人,他至少了解中國的天文學(xué),知道二十八宿是赤道的分段,比耶穌會傳教士知道得多?!?王錫闡一生關(guān)于天文學(xué)的著述甚多,有《大統(tǒng)歷法啟蒙》《歷表》《歷說》《曉庵新法》等,最重要、最具代表性的著作應(yīng)是《曉庵新法》,后來被收入《四庫全書》。
曉庵墓園
紀念館西面有一小門,門楣上刻有“南服英賢”磚雕匾額。院內(nèi)一座用花崗巖石塊圍起來的圓形墳堆,墓碑上刻著“王曉庵先生之墓”,墓后圍墻上鑲有一塊磚雕題詞“江天白云”,不由想到“先生之風(fēng),山高水長”之句,躺在這江天白云之中仰望星空,想必也是他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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