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碣石山的神秘色彩
編者按:在渤海沿岸,能夠把巍峨的高山與浩瀚的大海比較緊密地連在一起的地方,只能是古代著名學者顧炎武所說的“列郡誰能比,雄關(guān)賴此存”的形勝之地昌黎了。昌黎縣,是祖國北方古老縣份之一,其歷史文化源遠流長,博大厚重。為了達到了解家鄉(xiāng)歷史,熟悉家鄉(xiāng)文化、提升文化自信、助力昌黎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之目的,《昌黎時訊》“昌黎發(fā)布”“昌黎文化旅游”“文化絲語”將連續(xù)刊登原文聯(lián)主席肖沛昀關(guān)于昌黎歷史文化的系列講座,以饗讀者。特別指出的是,多年來,一大批昌黎文化人對昌黎文化的研究、挖掘、整理付出了艱辛的努力,為此次講座提供了大量素材。如:董寶瑞、王恩霖、孫乃斌、馬驤民、石守仁、孟祥慎、孫立安、王世杰、張玉萬、唐寶義、張長生、王福志等等,雖然其中有些人已經(jīng)故去,但他們?yōu)椴栉幕陌l(fā)揚與傳承作出了巨大貢獻,令我們永遠銘記。
二、碣石山的神秘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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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波濤于碣石,激神岳之嶈嶈?!边@是《漢書》的編撰者、東漢著名的史學家、文學家班固在其名著《西都賦》中吟的一句詩。唐朝著名學者呂延濟在注釋《西都賦》時,明確指出:“神岳,即碣石也。”五岳大家都知道,東岳泰山,西岳華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但是自從東漢的時候,碣石,就被成為“神岳”。
▲碣石山舊照
《西都賦》的詩句表明,在漢朝時以至漢朝以前,“碣石”是當時名揚一時的“神岳”。那么,古代的“碣石”為何被視作“神岳”呢?我們只要認真研究一下古碣石地區(qū)的歷史,就不難發(fā)現(xiàn),在漢朝和漢朝以前,“碣石”之所以在五岳之外被史家和詩人稱作“神岳”,除其山貌奇異,與浩淼無垠、變幻莫測的大海相依相連之外,主要是在戰(zhàn)國時期與中國的古代神秘文化發(fā)生了密切聯(lián)系,成了出產(chǎn)“神仙”的地方,并在秦、漢時曾相繼引得秦皇、漢武這兩個雄才大略的帝王相繼登臨。
戰(zhàn)國的中后期,孤竹國被滅,碣石山一帶變成了燕國的轄境。在戰(zhàn)國時,各諸侯國均命國境內(nèi)的大山大川為“望”,拿今天的思維來理解,就是一個諸侯國的標志性山峰,就像咱們現(xiàn)在一個城市的標志性建筑一樣,古代人對大自然有一種崇敬感,對天地間的山川要祭祀,大江大河要祭祀,所以燕國也不例外。碣石山緊鄰大海,那時候海岸線緊鄰山腳,而且少有人煙,神秘莫測,虛無縹緲,時不時的還有海市蜃樓的出現(xiàn),這對古代人就更加神秘了,燕國將碣石山做為“望”就理所當然了。
▲戰(zhàn)國時期,燕國區(qū)域圖
戰(zhàn)國時期,為了保住自己在激烈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各諸侯國都廣攬人才,一時間人才輩出,思想活躍,這是中國歷史上百家齊放的黃金時期之一。這一時期,社會正經(jīng)歷著深刻變化,對于這個變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一些學者紛紛著書立說,聚眾講學,闡述自己的主張,傳播自己的觀點。這樣就產(chǎn)生了一大批思想家,形成眾多的學派,頗有社會影響的比如儒家、道家、陰陽家、法家、墨家等,各學派之間相互批評,激烈辯論,彼此影響,使學術(shù)思想空前活躍起來。為幾千年中國文化發(fā)展奠定了寬廣的基礎(chǔ),中國術(shù)語上把這一時期稱為“諸子百家”或者“百家爭鳴”時期??上?a href='/qinchao/' target=_blank>秦朝統(tǒng)一全國后,秦始皇“焚書坑儒”,獨尊法家,思想統(tǒng)一。到了西漢時期。秦滅亡之后,學術(shù)思想再次活躍起來??上h武帝為實現(xiàn)“大一統(tǒng)”,采取董仲舒的建議,“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開始在長安興辦太學,專門傳授儒家思想。
咱們還接著說戰(zhàn)國時期,當時的燕昭王就筑了一個求賢臺,叫“黃金臺”,具體是不是真金的不知道,但是這一招兒請到了創(chuàng)立“五德始終”說的著名思想家、陰陽家騶衍。騶衍約公元前305年至公元前240年在世,之后,特意為騶衍修筑了一座宮館,并將這座宮館命名為“碣石宮”,就跟現(xiàn)在的工作室差不多。騶衍寄居的碣石宮,與黃金臺一樣,建在燕國的都城,即現(xiàn)在的北京市大興縣境內(nèi)。我們都知道,大興縣境內(nèi)根本沒有山,燕昭王筑宮設(shè)館款待名重一時的神秘人物騶衍,以“碣石”之名命之,足見遠在燕國都城以東五六百里之外的沿海名山——碣石山,在其心目中的重要位置和在燕國的名望。
騶衍主要信奉和推崇的是陰陽五行說,這個學說可了不得,一直影響了中國社會兩千多年,現(xiàn)在五行學說依舊在影響著我們的社會和生活。燕昭王以“碣石”命名其所客居和傳授學說的宮館,也表明當時的碣石山及其鄰近地區(qū)已與中國古代的神秘文化發(fā)生了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是搞神秘文化和信奉神秘文化的人仰重的圣地。
中國古代的神秘文化包含的內(nèi)容很多,騶衍堪稱是集大成者,其“五德始終說”在各諸侯國影響很大。此外,在戰(zhàn)國時,“神仙”說也風行一時,在全國范圍內(nèi)產(chǎn)生了不小的影響。
這里我們簡單了解一下什么是“五德始終說”,“五德始終說”始于戰(zhàn)國末期齊國陰陽家騶衍的循環(huán)史觀,認為金木水火土五行有著自己的德性,并且隨著五行相生相克,如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的規(guī)律相互循環(huán)。他認為,王朝的更替是受著這個規(guī)律影響的,并且在群雄逐鹿的天下交鋒中,獲得了這份天運的王朝就會勝出,并且承載了這個天運的王朝在政令上也要承德,比如,旗幟服飾顏色來相配此德,秦朝是水德,他們的旗幟服飾就是黑顏色等等?!拔宓率冀K說”對后世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一個簡單的例子,皇上頒發(fā)圣旨的時候,都愛說一句“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所謂“承運”,就是繼承某一“德”的運勢。另外,“五德始終說”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簡直充斥在每一個角落,比如預測國運、批生辰八字,以至于易學都與“五德始終說”相互融合在了一起。
中國古代的神秘文化,與長生不死的觀念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在中國歷史上,長生不死的觀念可謂由來已久,幾乎伴生于中國悠遠的文明史。這從《山海經(jīng)》有著各種各樣的長壽國或不死國的傳奇性描述中就可看出。封建帝王希望長生,平民百姓也希望長生,所以神仙、方士、仙藥、仙丹就應運而生。
到了春秋、戰(zhàn)國時期,這種長生不死的觀念被發(fā)展成修煉成仙的思想,出現(xiàn)了很多信奉“神仙”說的方士。在這些方士的推波助瀾之下,“神仙”思想在社會上得到了廣泛的傳播。進入戰(zhàn)國時期,一些方士已經(jīng)開始嘗試將“神仙”觀念付諸“實踐”,為了成為“神仙”,他們想方設(shè)法上山下海,到處去尋找或煉制長生不死之藥,并利用所臨近的大海的縹緲無垠和海中所偶爾出現(xiàn)的海市蜃樓景觀,創(chuàng)造了蓬萊、方丈、瀛洲“三神山”等傳說。
▲海市蜃樓
齊國跟燕國的方士們說:勃海之東,不知幾億萬里,有大壑焉……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輿,二曰員嶠,三曰方壺,四曰瀛洲,五曰蓬萊”,“而五山之根無所連箸,常隨潮波上下往還,不得暫峙焉”。后來逐漸發(fā)展為“三神山”說: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萊、方丈、瀛洲,仙人居之。這個是《史記·秦始皇本記》中記載的。傳說在勃海中,去之不遠,經(jīng)常有到達那里的人,發(fā)現(xiàn)上面有仙人及不死之藥,其物禽獸盡白,而黃金白銀為宮闕。而有的時候,遠遠看去,三神山反居水下。戰(zhàn)國時期的“勃?!狈秶?,比今天“渤海”要大得多,包括現(xiàn)在的渤海和黃海,但是與海市蜃樓相聯(lián)系,則只有蓬萊以北海面符合方士們所指。從他們描述的神山情形看,恰恰是海市蜃樓的生動寫照。
當時,擁有神奇色彩的碣石山和寬闊海域的燕國,成了方士們最活躍的地區(qū),相傳成仙的人接連在這里出現(xiàn)。據(jù)《史記·封禪書》記載,燕國人宋毋忌、正伯僑、充尚、羨門子高等相繼修道成仙。到了戰(zhàn)國后期,“仙人”幾乎成了“燕國的特產(chǎn)”。后來,這一風尚傳到了齊國,使燕、齊兩國沿海地區(qū)幾乎到處都有方士活動,各種各樣的傳說不斷產(chǎn)生。宋毋忌等“仙人”被傳得神乎其神,傳說他們成“仙”以后,可以不要身體,可以把靈魂從身體中解脫,得到了無限大的自由。
從燕國當時的情況看,這些“仙人”發(fā)跡的地區(qū),就在碣石山及其鄰近海域。燕國的方士“塑造”所謂的“仙人”,主要是靠大海的神秘色彩,而出海必須在海岸有居地,否則就很難營造一種撲朔迷離的神秘文化氛圍。山海結(jié)合,隱于山,漂于海,才有虛無縹緲的文章可做,顯得神乎其神。
▲傳說中的蓬萊仙島
在燕國的沿海地區(qū),山海結(jié)合最得天獨厚的地方就是如今的昌黎濱海地帶。當然,我們不能用現(xiàn)在的地理地貌看待當時的地理地貌,當時碣石山處于蠻荒之地,特別是夏朝前期,洪水泛濫,大禹曾兩次來碣石山治理洪水或考察地貌,說明當時碣石山距離海岸很近。巍峨挺拔、山形奇特,聳立于渤海北岸,連接太行、恒山等大山,其主峰頂尖呈橢圓形,突起于如屏似障的群峰正中,遙望似天橋柱石,被遠古的航海人視為循海入河的獨樹一幟的地物導航標志的碣石山,時至今日,昌黎、樂亭、灤南和撫寧、秦皇島、山海關(guān)一帶的漁民出海打魚,仍常以望碣石山為獨特的航標。而遠離內(nèi)陸,處于茫茫大海邊緣的碣石山,無疑是方士們耍神弄鬼、呼天喚地,故弄玄虛、欺騙視聽的最佳選擇之地。宋毋忌、正伯僑、充尚等所謂“仙人”的蹤跡已不見記載,而資料顯示,羨門子高長期“居碣石山上”。此外,秦始皇到碣石山來,派原來燕國的方士盧生尋求的“仙人”,也就是找羨門子高等人。據(jù)此可知,當時的“仙人”主要出自碣石山及其鄰近的沿海一帶。
從擁有上百座峰巒的碣石山的實地情形看,碣石山上是有可供宋毋忌、正伯僑、充尚和羨門子高等“仙人”修道的居地的,如碣石山的主峰仙臺頂?shù)那绊斣?a href='/jingdian/60761' target=_blank>碧霞宮,后坡筑有果老院等,也不知道是建于哪年哪月;另外,在碣石山的又一道屏峰障嶺居首的老絕頂?shù)捻敿庀碌囊粔K坪臺上,曾建有隔世色彩很濃的休糧寺等。這些地方,均可成為在碣石山上修行的理想居地。
時至秦朝建立之際,燕、齊兩國的方士已不可勝數(shù)。這些方士日積月累,呼風喚雨,裝神弄鬼,創(chuàng)造了一整套“神仙”說,把渤海沿岸有山有石的地方幾乎都神化了。
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之后,為使皇帝的威權(quán)神化,除了猛烈地推行強權(quán)政策外,還祭起“五德始終說”的大旗,根據(jù)騶衍等人搞的法典,制定一套“水德”制度,同時又根據(jù)封禪說和神仙說,去泰山行封禪大典,到原齊、燕等國海濱大搞求仙活動。
秦始皇生前共搞了五次大規(guī)模的出巡,其中四次與求仙活動有關(guān)。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利用到泰山行封禪大典之便,順道到舊齊國海濱求仙,先抵之罘,后達瑯琊,掀開了求仙活動的帷幕。舊齊國的著名方士徐福自告奮勇,帶了幾千童男童女前往海中替他去求仙藥。結(jié)果徐福等人并沒求來仙藥,白費了不少時日和金錢。首次求仙沒有達到目的,秦始皇并不死心,第二年他又到之罘、瑯琊等地跑了一趟,結(jié)果又被方士們糊弄了一番。(待續(xù))
作者:肖沛昀
編輯:張茵娉、劉澤宇
編審:李雁鋒、秦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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