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寶玫瑰鏡糕

鏡糕這物件,小如鏡,也圓如鏡,厚不盈指。主料是江米細(xì)細(xì)研磨成粉,在小巧如玩具的竹木籠屜里墊上薄鐵片,填實江米粉,撒上紅糖、綠色和黃色的糖,加上細(xì)細(xì)切碎的青紅絲,一屜一屜的摞起來,如寶塔般,寶塔尖有一機(jī)關(guān),待到熟透時蒸汽一沖,發(fā)出長長的響聲,兒童聞聲而至。筆者小時候沒少被這聲音招引過去,在攤邊逡巡不去。

攤子呢,早年是一頭有爐子的挑子,何三七賣餛飩的時候挑著的就是,清人有詩云“柳蔭槐下清晝長,鏡糕擔(dān)子亦生香”。一頭放小火爐,上置一蒸鍋,鍋上覆著木板,三摞六層的籠屜擺在上面,一頭放江米粉,各色輔料,玫瑰醬或桂花醬、黑芝麻,混著花生粉和核桃粉的白砂糖,有些講究的,還會放一些果脯葡萄干之類的,大抵是些小孩子喜歡的甜食。挑子頭里掛塊木牌,有寫八寶鏡糕、有寫鏡糕。

幼年時,和父親在鼓樓門洞避雨,里面有個老者在賣鏡糕,六、七十歲年紀(jì),須發(fā)皆銀,懷前抱著包塑料袋的木牌,雨停了,老頭小心翼翼打開塑料袋,露出寫有“鏡糕”兩個大字的木牌,竟是于佑任先生手書的,父親一邊買鏡糕一邊問起,老頭就滔滔不絕講起這字的來源,并分析字的運(yùn)筆氣勢風(fēng)格流派,連鏡糕都忘了做了。在西安,是絕不少這樣的隱者的。幾分鐘里,這一屜已然熟了,淡淡的米香味和蜜糖味慢慢的開始鉆進(jìn)鼻子里0你,然后錢包里少一張一毛的票子,老師傅拿出兩屜來,從下將鏡糕頂出,插上“Y”型的竹簽。蘸上自家特制的白糖、芝麻、花生粒。接過手中,一口咬下一半來,只覺得松香軟滑,蜜糖都滲入到米粉中去,甜而不膩,清淡可口。兩只鏡糕架不住吃……想再討兩個吃,早被老爹揪著領(lǐng)子拎走了。

現(xiàn)下的鏡糕攤子不用挑子了,大多是些三輪車,載著這些東西,方便行走。筆者愛吃甜食的脾性不改,每次路過鼓樓,也還要被那香味再0的停車買上兩個,只是現(xiàn)在配料雖然多了,味道卻比以前差了些,建議各位要是來吃,還是要5毛一個的傳統(tǒng)風(fēng)格鏡糕,別要加了水果香料的奇怪食物,那東西,不該叫鏡糕了吧,又或許,現(xiàn)在吃的,其實是過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