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神獸更厲害,這可是印加帝國背后的駝

印加文明、瑪雅文明和阿茲特克文明并稱為美洲三大文明。印加人經(jīng)過多年征戰(zhàn),在安第斯山脈以庫斯科為首都建立了前哥倫布時期美洲最大的帝國——印加帝國,國本名Tahuantinsuyo,意為四方之地。印加人被稱作“美洲的羅馬人”,在海拔2400米的山脊上建造了俯瞰烏魯班巴河谷的馬丘比丘,現(xiàn)在則成了秘魯的必游景點。

然而無論多光影變幻、建筑雄偉,都趕不上游客的照片里那搶眼的大羊駝。與大家所認(rèn)為的不同,它們不是這幅畫面的錦上之花,而是決定這幅畫面甚至印加文明有無的重要元素。

俯瞰馬丘比丘遺址的大羊駝。圖片:Thomas Marent / MInden Pictures

是大羊駝,不是神獸

要講清這個故事,首先要認(rèn)清我們的主人公——大羊駝(Lama glama)。很多人看到照片會大叫一聲神獸,但其實這并不是我們熟知的神獸羊駝(Vicugna pacos),而是另外一個物種大羊駝,或者叫駝羊也可以。大羊駝體型是羊駝的兩倍大,而且擁有兩只大而高聳的耳朵,相較神獸的小耳朵,多了些警覺的呆萌。

大耳朵,超帥氣der!圖片:Mark Taylor / NPL

其實長成類似模樣的動物在南美一共有四種,除了上述兩種馴化的家養(yǎng)物種,還有另外兩種是純野生的,分別為原駝(L. guanicoe)和小羊駝(V. vicugna),這四個物種都是偶蹄目駱駝科的動物。和其他駱駝相似,它們都只有一對上門牙(同時有三對下門牙),上下門牙無法一一對應(yīng),所以要靠下門牙和上牙齦的摩擦來剪切食物。

<滑動看圖>大型臉盲現(xiàn)場。圖片來源見水印

駱駝起源于約4千萬年前的北美,隨后遷徙來到了世界各地。其中一支在3百萬年前通過北美南美間的陸橋南下,來到南美形成了美洲駝。令人惋惜的是,起源地北美卻在之后喪失了所有的駱駝。

安第斯山脈高海拔、低氧、晝夜溫差大、食物較短缺,然而大羊駝有著極高濃度的血紅蛋白和紅細(xì)胞,因此能夠適應(yīng)這里的環(huán)境。

帶著彩色耳標(biāo)的大羊駝。圖片:圖片:Mark Taylor / NPL

印加帝國的奠基者

大約在4000~5000年前,大羊駝被安第斯山脈的土著印第安人馴化,并成為了對當(dāng)?shù)厣鐣钪匾囊粋€物種,相比較其他三個親戚,它們分布最廣,從高原到低海拔沿海地區(qū)都有它們的蹤影,而且個體大,吃苦耐勞,因此成為了美洲唯一被馴化、可以駝重物的哺乳動物。

相較于亞非大陸有豐富的馱獸物種(馬、驢、牛等),南美并沒有太多選擇。恰好,大羊駝又高又壯,可以駝著與自己1/4體重相當(dāng)?shù)奈锲罚?0公斤左右)走上30公里都毫無壓力,而且性格還算溫順,便就此成了人類的好朋友。工業(yè)革命之前,能負(fù)重的動物對于一個文明的擴張至關(guān)重要,不論是物資運輸、房屋建設(shè)還是軍事準(zhǔn)備,光靠人生扛的話效率和人口都是問題,必須依賴其他物種。

駝著物品的大羊駝。圖片:Pete Oxford / NPL

然而,讓大羊駝隨便駝駝東西還好,讓它拉車它就不干了。縱然大羊駝的分布北起厄瓜多爾,南至秘魯南端,可以讓安第斯高山上的人吃上海邊的魚,但它們卻無法適應(yīng)炎熱潮濕的氣候,難以穿越低地雨林,也因此限制了印加文明可以擴張的程度。

大羊駝駝著銀子跨越安第斯山脈。圖片: Helen Cowie / phys.org

除了干活,大羊駝還用自己的肉身為人類文明做出了貢獻(xiàn)。雖然大羊駝的毛不如小羊駝的毛柔軟,但比起羊毛更加細(xì)密厚實。據(jù)說其肉既沒有羊肉的膻味,也沒有豬肉的肥膩,成為了重要的食物來源。

同時,大羊駝還是傳統(tǒng)的祭祀物品,動不動就100頭一起被印加人抹了脖子祭神,成為官方慶典的重要部分??梢哉f,一頭大羊駝,兼具了歐洲馴化的馬、牛、羊三種的功能。

在玻利維亞的女巫市場上出售的大羊駝胎兒,它們被認(rèn)為能帶來幸運,有時會被埋在屋子的地基下。圖片:Mark Taylor / Minden Pictures

建立在便便上的帝國

不過起著更重要作用的可能是大羊駝的另一樣?xùn)|西。2700年前,印加人從打獵收集生活轉(zhuǎn)變到農(nóng)耕生活,進(jìn)而可以適應(yīng)高海拔地區(qū),因此繁榮的印加文明占領(lǐng)了南美大部分地區(qū),形成了印加帝國,這里面曾有一個被忽視的重要元素——大羊駝的便便。大羊駝喜歡在統(tǒng)一的地方拉粑粑,通過這種方式來標(biāo)記地點進(jìn)行交流,可以說是自帶固定排便器和集體公廁功能。這方便了人類去固定的地點去收集肥料,用來種莊稼或是做燃料。

乖巧。圖片:Nigel Cattlin / FLPA

一個考古研究發(fā)現(xiàn),玉米可以在高海拔種植就得益于大量大羊駝糞便的滋養(yǎng)。玉米在5000年前從墨西哥傳入南美,但是在沒有利用肥料前,很難在安第斯山高處種植。大羊駝糞便的廣泛收集和使用,促使印加人不再依賴野生谷物,轉(zhuǎn)而發(fā)展農(nóng)耕文化。可以在高達(dá)3350米的地方種植玉米,使印加人的能量攝入大大提高,也就此促進(jìn)了未來的印加帝國的形成。簡而言之,印加帝國形成的一個重要支柱,是大羊駝的粑粑。

圖片:R and M Van Nostrand / FLPA

然而當(dāng)西班牙人踏上南美后,便帶來了大羊駝乃至所有四種南美駱駝的厄運。它們因為人類的對肉類的需求而被大量宰殺,還受到外來疾病影響。此外,因為西班牙人對羊的偏愛,使得大羊駝原本成熟的飼養(yǎng)技術(shù)被壓制、遺棄,其種群數(shù)量在100年內(nèi)減少了80%~90%,原駝和小羊駝更是近乎被逼到滅絕的邊緣。

在大羊駝附近紡織的牧羊女。圖片:Daniel Heuclin / Naturepl.com

只因為羊等無法適應(yīng)安第斯山脈高海拔的氣候,大羊駝等才得以最終幸存下來。直到19世紀(jì),世界紡織業(yè)重新發(fā)現(xiàn)羊駝毛的細(xì)膩和保暖性后,南美才重新意識到這些本土駱駝的重要性和獨特性,開始重視飼養(yǎng)羊駝和大羊駝,并積極保護(hù)另外兩種近乎滅絕的野生動物

大羊駝的倔強

大羊駝是群居動物,喜歡扎堆,難以孤單而居,一個群通常由最多20只個體組成,由一頭成年雄性和6只左右的雌性及其幼崽組成。這只雄性會時刻警惕其他雄性,捍衛(wèi)自己的領(lǐng)地。一旦受到挑戰(zhàn),就會進(jìn)入打斗狀態(tài),撕咬四肢,像長頸鹿一樣互絞脖子,直到打到一方臥在地上,脖子蔫蔫地耷拉下來,翹著尾巴臣服。

把你的脖我的脖串一串,串一根麻花辮。圖片:shagbarkridge

羊駝這種好斗焦躁混不吝的暴脾氣,也讓它們成為了和狗、驢齊名的看守者。對于一些家畜,例如山羊或者綿羊,大羊駝會自動把它們當(dāng)作家庭的一部分,如果有捕食者靠近,它們會大義凜然地保護(hù)自己的家人,站在羊和捕食者中間,一副“誰要敢動我的羊小弟,誰就是和我過不去”的大哥模樣。

帥氣可靠的守衛(wèi)者。圖片:Farming with Carnivores Network

大羊駝動不動耍脾氣還愛啐人口水,脖子向后一仰,一口悶痰,朝你噴來。一口清爽的還好,有時會連著返上來的胃內(nèi)消化物一起噴射。綠油油的一坨碎渣粘液,伴隨的還有大羊駝不屑倔強的眼神。

“呵,人類。”圖片:Pete Oxford / Minden Pictures

本文是物種日歷第4年的第233篇文章,來自物種日歷作者@李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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