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在羅田 ︱ 走進夢幻天堂
走進夢幻天堂
文 / 朱清明
人們常說:最美不過天堂景。包含有“天堂”寨名在內的湖北省羅田縣大別山國家森林公園,自然就成了令人神往的地方。
大別山國家森林公園坐落于雄偉壯麗、巍峨連綿的大別山脈最東處南麓的羅田縣境北,東與本省英山縣為鄰,北與安徽金寨縣接壤,境內雄踞海拔1729米的大別山第一高峰天堂寨,由天堂寨、青苔關、薄刀峰、九資河、天堂湖五個景區(qū)組成。西、北、東三面莽莽群山,環(huán)抱著中間一彎盆地,盆地開口處是波光浩淼的天堂湖,形成“三面群山環(huán)盆地,一湖碧水映青山”的壯麗景觀。森林公園占地300平方公里,境內崇山連綿,危峰高聳,怪石森然,溝壑縱橫,修竹婆娑,水秀流長,森林茂密蓊郁,琪花瑤草茂盛,森林覆蓋率達到96%以上,有近1500種植物和600余種動物。其中,珍稀動、植物近百種,被譽為鄂東“物種基因庫”和“植物標本庫”。又由于海拔較高,遠離城市,終年云纏霧繞,空氣清新純凈,空氣中負氧離子每立方厘米高達18萬個,是一個天然的大氧吧。徜徉其間,可“春看山花爛漫,夏觀流云飛渡,秋賞層林盡染,冬踏林海雪原”。
對本地人而言,從地理概念上說,“天堂”往往成為了縣北五大景區(qū)的代名詞。這不僅是園區(qū)內確有“天堂寨”這個地名,也因為“天堂”是人間美景與人們美好愿景的完美契合,天堂寨因“天堂”早已名揚天下。
我曾數(shù)上“天堂”,其實并非游覽那綺麗的山水風光,而是去觸摸這塊土地上神奇的歷史脈動,去探揭籠罩其上層層神秘的歷史面紗。“自古深山出俊杰,從來草莽多英雄”,這方圓300平方公里的土地,因為地處“吳頭楚尾”和鄂皖交接的交通要道,歷來兵家必奪,自古就豪俠叢生、英雄輩出,風云際會中劍氣凌云,發(fā)生過太多太多驚心動魄的傳奇故事,存留下很多很多奇幻瑰麗的神話傳說,也誕生和活動過許多全國知名的政治、軍事、文學和戲劇人物。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在中國歷史上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中國的歷史進程。我總在想,上天以神奇的造化造就了這方神奇的土地,又以怎樣的機緣,成就了這許許多多神奇的故事和傳說,讓“天堂寨”變得夢幻般美麗而神奇?
在一個天高云淡的秋日,我順著羅九二級旅游公路直上“天堂”,一路看無邊無際的層林盡染和畫境般的農家塆落、小橋流水,一路風清氣爽、輕車快馬,轉眼間便到了九資河盆地入口黃石河。一到這個地方,我就進入了歷史的時光隧道,叩問兩百年前的戲劇大師余三勝。
這個地方有個七娘山,是個十分女性化的山名。兩百年前七娘山下的余家灣,出了個少年余三勝,因家境貧寒,年少時即以賣唱漁鼓曲為生,因受本地楊姓鄉(xiāng)紳迫害,被迫背井離鄉(xiāng),北上謀生,就藝于京城春臺班。后來,他把漢調與徽調藝術合二為一,首創(chuàng)京劇唱法,并以獨特的風格和高超的唱功,與當時名角程長庚、張二奎并稱“老生三杰”,一時名動京、津,清光緒皇帝口封他為“戲狀元”?!抖奸T雜詠》曾有詩贊曰“時尚黃腔喊似雷,當年昆弋話無媒,而今特重余三勝,年少爭傳張二奎”。遙想當年那個凄惶離家、踽踽而行的少年,何曾想到他后來輝煌的藝術成就和后人無盡的敬仰及尊崇?那咿咿呀呀的西皮、二簧聲中,該蘊含著他多少的感慨和喟嘆?
到了九資河,不由令人想起“青苔關的風、天堂寨的雪、九資河的姑娘惹不得”這句諺語。蓋因九資河是春秋時楚鳩鶅國故地,自古就遺留下許多淳樸古雅的民風民俗,至今仍流傳著釀老米酒、煙熏臘肉、棒打年糕,唱畈腔、山歌,舞龍獅和劃采蓮船、踩高蹺,婚嫁“撒帳”、“鬧洞房”等習俗。這里的姑娘受山水靈氣的陶冶,美麗、大方而又富有野趣。至于畈腔,是民間歌謠的一種,在田間勞作時所興所唱,音調低則柔和婉轉,高則高亢奔放。八百年前,蘇東坡貶謫黃州時到官渡河(羅田縣城)訪友,稱畈腔歌者為“雞人”。圣人堂是九資河另一美麗的風光所在,位于天堂寨景區(qū)腳下,是湖北旅游名村、“中國最美鄉(xiāng)村”。這里烏桕樹成片分布,紅葉資源十分豐富,紅葉風光天下聞名。我到訪的季節(jié)正是紅葉炫彩的節(jié)令,那漫山遍野深深淺淺的紅,一直紅到我的心里。在陽光下,燒亮了一雙雙渴慕的雙眼。在紅葉的映襯下,那一坪坪造型典雅的農家旅館和民居,儼然是畫中景物。
元至正七年(1347)前后,多云山(天堂寨古稱)人徐壽輝在此聚義起兵、誓師伐元,一時之間,勢卷東南半壁江山,創(chuàng)建“天完”帝國,雖然后來功敗垂成,但大大影響到元末明初的歷史進程,“圣人堂”即為他所建;當然,也有說是春秋時孔子游學路過此地后所建。如果不是具有一定的雄才偉略,如果不是時逢元末亂世及其他的機緣巧合,有誰會想到徐壽輝一介山野布衣,會成為擁兵百萬、將元朝廷狠狠撼動一把的草莽英雄?行進在圣人堂的土地上,我每一步踏上的是當年英雄豪杰鏗鏘的足跡;一伸手,觸摸到的的是那隱藏在時光里的歷史脈動。
天堂寨景區(qū),素以“山雄、壑幽、水秀”著稱。天堂寨原名多云山,南宋景炎二年(1277),文天祥派程倫進多云山組織義兵抗元,江西弋陽人吳季益和邑人傅高在此起兵響應,首創(chuàng)天堂寨。后人取天堂寨一名曰“天塘”的水池的諧音,改山名為“天堂寨”,寓順利、吉祥之意,也寄托著人們向往極樂清平世界的美好祈愿。明末清初,邑舉人、河南監(jiān)軍王鼎在此再次建寨,聯(lián)蘄黃四十八寨以抗清兵。行進在天堂諸峰之間,那呼嘯的山風,可是當年金戈鐵馬的激越回響?那在云霧浮沉中的峻嶺危峰,可是那些末路英雄的靈魂棲地?歷史如流水般逝去,可永不逝去的是天地間凜然的正氣和反抗強暴的壯志豪情;峰高千丈的天堂寨,為此而撐起那壁立千仞的傲然風骨。極頂天堂寨,放眼遠眺,群山連綿起伏,大地莽莽蒼蒼,天堂風送江淮雨,每每使人產生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天堂寨景區(qū)著名景點有60余處,無論是“天堂睡佛”、“大別神龜”的惟妙惟肖,“哲人觀?!钡陌l(fā)人深思,“云崖飛瀑”的驚心動魄,“神仙谷”的絕妙傳說,還是“野猴谷”、“蘭花谷”的無限風情,都無不令人嘆為觀止,一雙眼睛實在應接不暇。我仍前往“忠義塆”,去探尋那一段凄風苦雨的歲月殘痕。“忠義塆”又名”餓守塆”,一個刺痛人心的地名。明崇禎十四年,農民軍馬守應、賀一龍與張獻忠合兵圍攻天堂寨,多云鎮(zhèn)(九資河)巡檢孫大琦率十萬山民筑寨相抗,對峙數(shù)月,后糧盡疫行,軍民盡死寨中,但無一降者。一時寨內寨外,白骨成堆,是處被稱為”餓守塆”,后人感其忠義,又改名“忠義塆”,現(xiàn)仍孑留遺址。歷史上的是非對錯姑且不論,但那十萬山民在饑餒無援的情況下仍堅守不降,這種節(jié)義,遠非現(xiàn)在世俗中人所能理喻。行走在遺址內外,我耳畔仿佛響起那聲聲吶喊和陣陣呻吟,歷史,也不得不為之痙攣!
薄刀峰和青苔關景區(qū),我是夏日去的,正是“去逢其時”。薄刀峰是國家級3A景區(qū)、湖北省旅游50強之一,因山高風大、常年平均氣溫只有16.4C°,而被稱為避暑勝地,有“峰險、石怪、松奇”之稱。主峰臥龍崗,形似刀刃,左右懸崖千丈,山風呼嘯,人行其上,頓有飛天凌云、羽化登仙之感。崗上怪石林立,象形狀物,莫可名狀。最神奇的是黃山松,一律的虬枝曲干,千形萬狀,其根于石隙中汲取點滴營養(yǎng),卻在終年的大風中或橫空出世,或傲立懸崖,生命強勁得叫人頓生敬畏。在這里,我最感興趣的,是發(fā)生在民國十八年(1929)臘月的故事。那年,軍閥吳佩孚舊部李振威(外號“李老末”)率殘匪四萬竄犯羅田,一路燒殺搶掠,干盡壞事。馮玉祥的國民革命軍19路軍追剿到羅田,將其趕上大雪封山的薄刀峰。當時,當?shù)乩先酥v:李老末這下完蛋了,“末(木)”遇上“刀”了!后來李振威果然在此被擊斃,部眾或被殲或作鳥獸散。我國民間歷來有命相相克之說,但到底是李振威作惡多端必自斃,還是天人感應上天降下懲罰?這天道玄機,又有誰人能夠參得!
青苔關景區(qū)位于森林公園之北與安徽交界處,古代即有青苔關、岐嶺關、甕門關三關雄峙,向為鄂皖要塞、吳楚鎖鑰,多次發(fā)生過抗敵御寇的喋血故事,相傳三國時陸遜追擊曹兵、南宋時岳飛平定李成之亂均到達過岐嶺關和甕門關。這里寨高、關古、隘險,森林茂密,夏季陰涼宜人,有林海、竹屋供游人避暑休閑,“青苔關的風”最為清爽舒適。筆架山位于青苔關景區(qū)東南部,海拔1373米。山體上部為高約300米、寬約1500米的懸崖峭壁,頂部并列三個巨大巖體,形似筆架,故名,神話傳說是天上玉帝御書房遺落民間的寶物。我因職業(yè)所系,加上想沾沾山的“文脈靈氣”,在向導的陪伴下游覽過筆架山,從山的北坡沿1800級石階拾級而上,一路怪石、畸松、奇花、異卉,步步成景。在半途偶遇一外地年輕游客,于是結伴而行。我和向導倒還算“沉得住氣”,那年輕人一路驚叫到山頂,又一路驚叫到山腳,可見筆架山的形勝和險絕。在景區(qū)西南部,有廣化寺遺址留存,這是一處叫人傷感嗟嘆之地。廣化寺是自北宋以迄元、明、清初的江淮名寺,占地20余畝,曾經廟舍千間,僧徒數(shù)百,一時高僧住持,禪聲佛語不絕于耳,香客游人不絕于途。北宋時,妖僧張懷素曾欲依恃權奸蔡京之勢據此寺作惡未果;著名詩人張耒曾游覽此寺,留有《廣化遇雨》一詩。就是這樣一座千古名寺,在清康熙年間被時任黃州府歧亭(麻城)同知、清代“第一廉史”于成龍付之一炬,并殺僧數(shù)百,以致廟外小河人頭堵塞形成“人頭堰”。關于毀寺原因,一說是該寺和尚不守清規(guī)藏奸民女;一說是因為寺廟武僧庇護了王鼎抗清部屬的家眷,被于成龍偵知,眾說紛紛,至今莫衷一是。這個歷史謎團,只能留待后人繼續(xù)考究探因了。站在廢墟之上,聽那陣陣松濤 ,耳邊仿佛響起那經久不息的暮鼓晨鐘。青苔關的風啊,你經年累月地吹拂,可否拂去那彌天的血腥和殺氣?“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我們尋尋覓覓,該撿拾起哪些歷史的碎片?
從遠古中走回,我又行進在現(xiàn)實的青山綠水之中,走向高峽平湖天堂湖。這是修成于上世紀60年代的人工湖(水庫),同時是國家級濕地公園和水利風景區(qū),長30華里、寬3華里,水面有8100多畝,在莽莽群山之中成一湖波光浩淼,見證了新時代改天換地的豪邁氣概。在這里,有“天子墳”的傳說,“嫦娥峽”的驚險,月亮島的綺麗,青潭寺的神秘。傳說此地有十三處風水寶地,是孕將育相的地方。相傳林彪的祖墓就在副壩附近,水庫修成后被水淹沒,后來林彪“折翅”荒漠,時人議論與此有關。但個中真?zhèn)?,虛實難辨,冥冥中的天道、玄機,只有世外高人才能參悟。
出高峽平湖,返程的路上,我心中的迷霧不僅未消解半分,反而披戴一身歷史的煙霧。美麗而神奇的大別山景區(qū)、我魂牽意繞的夢幻天堂啊,你永遠是我心中的牽掛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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