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高與壽寧文山葉氏的淵源考析

葉向高與壽寧文山葉氏的

淵源考析

葉樹福

名人效應，從古至今熱度未減。對于葉向高祖源的問題也一直是福建葉氏擺在面前的難題，追溯遠祖有源自河南新蔡、河南固始、江蘇南京、浙江松陽等地，從近點說有壽寧、浦城、仙游、南安、同安等地。本文僅以葉向高與壽寧縣文山葉氏淵源作些探討。

壽寧是筆者的故鄉(xiāng)。按情理說，筆者要加倍給故鄉(xiāng)貼金抹彩。但據(jù)筆者接觸的許多有關葉向高史料，倒認為葉向高與壽寧文山葉氏沒有多大淵源關系，被視為有關聯(lián)，多是無中生有；如果不適時加以知所分享，日久更難辨明是非，反而會為故鄉(xiāng)抹黑。因此，本人斗膽嘗作如下考析，以求方家學者、廣大宗親賜教。

（一）淺議“朝榮過繼”之說

《壽寧歷史名人傳略?祥發(fā)文山葉向高》稱：

葉朝榮出生于壽寧縣鰲陽鎮(zhèn)后葉文山里，其父葉時逢與福清文士葉廣彬過往甚密。一年，葉廣彬遭遇喪子之痛，葉時逢生有六子，便將第四子葉朝榮出祧葉廣彬為嗣。

這可簡稱為“朝榮過繼”之說，筆者從幾點來分析：

1、“朝榮過繼”之說得不到兩地家譜支持。

壽寧方面。從壽寧文山葉氏的資料來看。其一、在民國之前編修的《文山葉氏宗譜（房譜）》均未發(fā)現(xiàn)有葉朝榮為時逢之子的記載。據(jù)收藏在壽寧縣檔案館的清道光十四年（1834 ）《文山葉氏宗譜》⑴記載：第五世時逢，授七品散官，因三子朝鑑而獲誥贈登仕左郎，鴻臚寺序班。妣李氏生五子：長子朝鎮(zhèn)，嘉靖歲貢，任廣東惠來知縣；次子朝鎰；三子朝鑑任鴻臚寺序班（從九品）晉升鳴贊，歷任三朝經(jīng)筵欽賞恩典貤封；四子朝相，授七品散官；五子朝奏，由優(yōu)貢任江西信豐知縣，崇祀鄉(xiāng)賢祠。譜中并沒有葉時逢生六子或時逢有兩位夫人的記載。其二、以特定時間來判斷?？滴醢妗秹蹖幙h志》記載：葉朝奏“ 年廿三，應隆慶元年 （1567 年）選貢”。從中可知其出生1544年。福清葉朝榮也就是葉向高的生父，生于明正德十年（1515 年）。朝榮與朝奏出生時間相差29年，按“行四”“行六”論，胞兄弟年齡相殊過大。家譜記載時逢僅娶李氏，別無繼室。如果朝榮果真是李氏第四子，那李氏以這樣的“間隔殊年”生育六子，其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福清方面。據(jù)葉向高的《家譜列傳》、《家譜內(nèi)傳》⑵可知，葉向高祖父葉廣彬（1488—1570年），享年83歲，喪偶后未再娶，故原配郭氏，福清三山人，僅生二女一男，長女從貴（適三山薛家），次女從介（適薛家，烈婦），兒子朝榮（1515—1586年）?！都易V內(nèi)傳》載：郭氏（贈淑人）“ 嘆曰：吾有一子，欲其蹈儒行，成儒名耳……遂終，年五十有七。 ”葉朝榮《芝堂遺草》記：“中年喪妻，從此未娶”（向高記因“大母早逝”，“母所以事大父極恭順”）。若朝榮果真是壽寧葉時逢之子出祧的話，葉向高還會在著述中稱生父朝榮是祖母郭氏所生？

福清的朝榮與壽寧的朝奏被視為關聯(lián)，依筆者拙見主要是以下二點可能：一是兩人均為隆慶元年（1567年）貢生。需說明一點，從他倆宦績來看，雖都是在贛東北為官，但事實上不是同一時間點。葉朝榮是在萬歷四年（1576年）才被授予江西江州府（今九江）別駕（即通判），曾任瑞昌、彭澤知縣，十年（1584年）升任廣西養(yǎng)利州知州，明萬歷十四年（1586年）卒于任上；而葉朝奏年僅23歲就獲授恩貢，隆慶元年 （1567年）出任江西信豐縣知縣，后與府憲不合，辭官歸家。二是葉向高出生于1559年，與壽寧葉朝奏相差16歲，稱兩者叔侄關系有其 可能性，因此說朝榮與朝奏是兄弟也有這可能。

2、“朝榮過繼”之說得不到古墓碑等文物支持。

壽寧文山葉氏名墓之一—— 位于壽寧縣城東螃蟹山的“螃蟹墓”，墓主是時逢之祖父，即文山葉氏三世祖秉則，墳右側立有清嘉慶十三年（1798年）墓道，刻有“朝”字輩曾孫名單 24個；但其中不見朝榮的名字，更談不上有葉向高之名了。

但是，在文山葉氏始祖義五公墳墓的右側發(fā)現(xiàn)立有1990年新碑，上刻《忠賢仁義典例》稱：

七世祖向高，字臺山，號少師，十歲在文山里尚書堂讀書時，則深知禮儀，尊長睦眾，勤奮好學，胸懷大志。尋找失匙時，師長為解其煩，出之對曰：“書生失銅匙，尋東尋西。”向高對曰：“宰相掌金印，管南管北?！敝緤^則成實，萬歷年間遂任宰相，忠國愛民，名留青史，流芳于世。拜相后，為祖祠題匾曰：“祥發(fā)文山”。

新碑直言不諱地把葉向高列為“七世祖”。這似乎缺乏證據(jù)支持。

福清云山葉氏對葉向高祖源“壽寧說”都感覺非常蹊蹺，絲毫沒有古譜古墓古碑與壽寧文山葉氏有蛛絲關聯(lián)的內(nèi)容。

3、“朝榮過繼”之說得不到有關史料著述支持。

壽寧方面。崇禎十年（1637年）知縣馮夢龍修纂的《壽寧待志》和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知縣趙廷璣修編的《壽寧縣志》（注：編委中至少有兩位文山葉裔），他們均沒有提及葉向高?！秹蹖幋尽穼θ~朝奏與葉朝相報批“鄉(xiāng)賢”過程記述得非常細致，如果國朝宰相的祖源確實在壽寧，而且還到壽寧尋宗，那么，不至于擔任壽寧縣知縣（ 1634—1638年）的馮夢龍把相隔僅十幾年的這一重大事件漏筆了。此外，馮夢龍宦壽期間見過萬歷年間葉朝奏主纂的《壽寧縣志》，“舊志成于邑人葉朝奏之手”⑶，并且馮縣令還給葉朝奏寫過祭文，從《壽寧待志》和祭文等史料看，絲毫看不出葉朝榮、葉向高與壽寧有相關的蹤跡。

福清方面。從葉朝榮撰的《母出葬遺奠文》⑷、葉向高三兄弟撰的《明故奉直大夫養(yǎng)利州知州葉公墓志銘》⑸，這兩件重要史料都沒有說朝榮“出祧”或“過繼”。這“銘“可視為向高三兄弟給生父作“定論”、寫“傳記”！向高的《家譜列傳》中有“朝榮傳”、“廣彬傳”和《家譜內(nèi)傳》中有“大母傳”以及“生母壙志”，均可佐證！

此外，相關省志、府志、縣志等也都不見“朝榮過繼”說。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朝榮過繼”之說是站不住腳的。

（二）淺探“后葉”村名由來

有傳說：葉向高在辭去首輔之后的家居六年里，曾回壽寧小住一段時日，并題寫一塊“祥發(fā)文山”的匾額，寓意不忘壽寧文山里，同時將福清故鄉(xiāng)云山境改為“后葉”村。

說起后葉村村名還得從兩地分別溯源。先說說壽寧鰲陽鎮(zhèn)的后葉。成書于明崇禎十年的《壽寧待志》稱：

“坊隅四圖九甲：在城，后葉西門橋住。男攻書，女績麻。⑹”

“政和里十一都一甲：在城，西門前葉住。民貧，耕績。糧少，稍難?！?/p>

“政和里十一都七甲：在城西，半月山下。男耕讀，女績。民稍頑，糧欠?！?/p>

“政和里十一都八甲：同七甲，糧少，頗欠?！?/p>

“政和里十一都十甲：民稍淳。馀同七甲。”

這是迄今為止，發(fā)現(xiàn)壽寧鰲陽“前葉”、“后葉”最早的文字記載。如今，在壽寧縣鰲陽鎮(zhèn)蟾溪村半月山前有條巷名為后葉巷，那一帶俗稱后葉。由于在半月山前定居有兩支葉氏，分別從政和縣與浙江云和遷入，鄉(xiāng)間定義前葉與后葉主要是依據(jù)各自宗祠在半月山所處的位置。這可從康熙十三年（ 1674年）北浦進士葉有挺撰文《犀溪壽城前后各祖分派之別》⑺得到佐證：“益四為壽城半月山下后祠始祖……義五為壽城大街前祠始祖。 ”這也是至今發(fā)現(xiàn)鰲陽葉氏前后祠的最早文字記載。

據(jù)廩生林光璞于清乾隆六十年（1795 年）為文山葉氏撰寫的《修譜序》稱：“夫文山即今半月山也”，但這個說法并沒有在康熙版《壽寧縣志》中體現(xiàn)，縣志載：“半月山：在城中西隅，狀如半月”⑻。稱呼文山葉氏為半月山葉氏，這點也可從譜序《半月宗祠記（即文山祠）》標題佐證，雅稱“文山”以區(qū)別另支葉氏。文山葉氏宗祠建在街頭，以半月山為參照物，相比半月山山腳另支葉氏的祠堂位于前方，由此也稱文山葉為鰲陽前葉。

在福清，發(fā)現(xiàn)一本落款為福清市港頭鎮(zhèn)“后葉村居外宗親聯(lián)誼會”編印于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的小冊《元輔鄉(xiāng)概況 ·村史簡介》記載：

云山即后葉的對面山，山上有龍虎形狀的樹叢，常綠不凋，龍盤虎踞，風光秀麗。祖先認為這里形勝壯，風水好，于是選定這里定居下來，定村名為“后葉”，其含義是“日后子孫，枝繁葉茂”。始祖擇居后葉村約在北宋初年，迄今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繁衍三十三代。

由此看來，福清的后葉村村名溯源好像與壽寧鰲陽的后葉沒有什么關聯(lián)。更有權威的是，葉向高《家譜宗居圖引》⑼開篇即說：“吾居在玉融東南六十里鄉(xiāng)，曰孝義里，曰化南境，曰云山，俗呼曰厚葉，從吾姓也。”可見，葉向高自己就稱家鄉(xiāng)為“厚葉”，并非是“后葉”，更不可能是自己到壽寧認祖并將所謂祖地的“后葉”村名帶回了。

（三）淺談向高少時在壽寧求學與贈匾“祥發(fā)文山”的可能

先列舉壽寧方面有關葉向高的文字記載。

民國之后，有部分修編的《文山葉氏房譜》對葉朝鑑條目作如下記述：“字正之，號方塘，行培一。任鴻臚序班（從九品），進升鳴贊，歷任三朝經(jīng)筵，欽賞恩典貤封。妣黃氏，合葬南門楊梅前。（道光版古譜僅記載以上文字）又云葬建寧府鐘山，又云葬斜灘渡船頭。時朝鑑公同福清縣朝榮公，號桂山，攜十歲乃郎向高公，字臺山，號少師，來壽寧讀書，后拜相?！边€有新近修的譜，對朝鑑條目的內(nèi)容更作進一步擴展：“公同福清縣朝榮公，攜十歲乃郎即向高公，來壽寧尚書堂讀書，中進士，拜相，為葉祠題匾曰‘祥發(fā)文山’ ?！?

清道光十四年（1834）《文山葉氏宗譜》

民國之后的《文山葉氏宗譜》

1990 年新刻的文山葉氏始祖祖墓碑廊《忠賢仁義典例》中，記載向高少年到壽寧讀書及拜相后贈匾的內(nèi)容與新譜中“ 朝鑑”條目的內(nèi)容如同一轍。

新譜為何將朝鑑與福清的朝榮聯(lián)系起來呢？朝鑑只是朝廷“五衙門”之一鴻臚寺的基層官員，不管是序班，還是鳴贊，官職僅僅是從九品，主要是負責朝會和宴饗等禮節(jié)有關活動中侍班、齊班、糾班及傳贊等事。從“歷任三朝經(jīng)筵”、萬歷元年對朝鑑之父的封誥，還有胞弟朝奏隆慶元年（ 1567年）貢生綜合來看，朝鑑在鴻臚寺為官是明嘉靖、隆慶、萬歷三朝。朝奏四個胞兄，老大葉朝鎮(zhèn)，嘉靖辛亥（1551年）歲貢，初授浙江歸安主簿，轉廣東曲江縣丞，升惠來縣知縣。為官清正，政績顯著，《壽寧待志》有傳。老二朝鎰，無續(xù)。老三朝鑑，鴻臚寺鳴贊。老四朝相，授七品散官。從五兄弟簡歷來看，只有朝鑑與福清朝榮有可能同朝為官，朝榮是在萬歷四年（1576年）至十四年（1586 年）為官。

現(xiàn)在探討下葉向高十歲時到壽寧尚書堂讀書的事件。

據(jù)俞達珠撰《葉向高年表》⑽

嘉靖四十三年（1564），6歲。向高始讀書，即具天資……

嘉靖四十四年至四十五年（1565-1566），7-8歲。讀書，受業(yè)于化南里王肖岡先生。

隆慶元年（1567年），9歲。隨父讀書于三山硋窯村……

隆慶二年（156 8年），10歲。是年葉朝榮由“恩貢”入太學。向高隨父進京。

隆慶三年（156 9年），1 1歲。葉朝榮就館于給事中魏瀛江家，向高隨父讀書于魏家。

隆慶四年（15 70年），1 2歲。是年葉朝榮參加京城地區(qū)鄉(xiāng)試，落第，攜向高南歸。

隆慶五年（15 71年），1 3歲。朝榮就館于省城福州林瓊田家，向高隨讀館舍。

隆慶六年（157 2年），1 4歲。隨父讀書于化北里民城庵。二月，參加縣試……

林秋明撰《葉向高年表》⑾

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6歲 。開始讀書生涯……

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7歲。居家求學。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8歲。受業(yè)于同鄉(xiāng)王肖岡……

隆慶元年（1567年），9歲。隨父就讀于福清平北里硋窯村，后隨父進京求學……

隆慶二年（156 8年），10歲。葉朝榮選為廩生進京入太學，攜葉向高北上。

隆慶三年（156 9年），1 1歲。居北京。葉朝榮就館于東瀚后瀛村人、刑部給事中魏瀛江

家……是年，隨落榜的父親在福州求學。

隆慶四年（15 70年），1 2歲。葉朝榮落第，攜葉向高回港頭鎮(zhèn)后葉村老家。

隆慶五年（15 71年），1 3歲。葉朝榮就館于福州林瓊田家。葉向高隨讀。

隆慶六年（157 2年），1 4歲。葉朝榮就館于平北里“城庵寺”。葉向高第一次參加縣試……

俞、林兩先生都比較深入且全方位地研究葉向高，也比較客觀評價葉向高，所撰寫的年表是具有一定權威性。葉向高十歲年真正去向是隨父北上進京，在壽寧鰲陽讀書的事件虛構可能性大。當然，這些葉向高與壽寧關聯(lián)的傳說應是由來已久，1989年出版的《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壽寧分卷》就有編錄；何況，福清云山葉氏與壽寧文山葉氏在歷史淵源上，也許八百年前就是一家人。但在明清并非所謂的“族親”，不可能有葉向高投靠壽寧族叔的事。所以傳說終歸傳說。

關于壽寧的民間傳說。對壽寧鄉(xiāng)土歷史頗有研究的鄭萬江先生曾專門登門拜訪過《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壽寧分卷》中葉向高故事的口述者陸新南老師，陸老師年已八十歲，他說他自己三十多歲時聽后葉某老人說的；當時沒聽人說葉向高是壽寧文山人，他也不這么認為。至于民間故事傳說本身，各種故事往往張冠李戴、移花接木、以訛傳訛、大同小異的頗多，只可參考，不可作為信史資料來看待、來使用。

還有個問題，葉向高到壽寧是否京城往來的必經(jīng)之地呢？葉朝榮攜子進京是否走福鼎分水關驛道途經(jīng)壽寧？如今福州上京高速有沈海（經(jīng)過寧德）、京臺（經(jīng)過南平）高速公路，那么上京古驛道也是穿越寧德嗎？查閱資料發(fā)現(xiàn)，明末時期福州北上進京走的官道是經(jīng)仙霞關驛道。比如黃先超論文《福建省古驛道旅游分析——以南平“三千八百坎”為例》 ⑿稱：“福州與北京的聯(lián)系，主要取道第一條經(jīng)南平、建安（今建甌市）、甌寧（今建甌市）、建陽、浦城至浙江江山縣交界（仙霞關驛道）?！边€有 [清]顧祖禹編撰《讀史方輿紀要》也記載：“ 凡自入閩者，由清渡湖（浙江省江山市南）舍舟登陸，連延曲折，逾嶺而至浦城縣西，復舍陸登舟，以達閩海，中間二百余里皆謂之仙霞嶺路?！边@條路逐漸形成福州經(jīng)建甌、浦城，逾仙霞嶺北上中原的主要大道，進京文士、客商多樂走此“進京官道”⒀。其實在葉向高父子二人著述均有記載上京走水路與仙霞嶺，比如朝榮撰的《次大石溪》詩中有“明朝馬度仙霞嶺，喜見江郎石插天?！薄哆^仙霞》“仙霞拂劍”等；向高在天啟間進京走水路遇上神奇，還撰《神龍記》。向高十歲時，朝榮攜子進京時賦詩二首《榕城啟行》“攜兒北上小車聯(lián)“、《次白沙》“晚泊沙溪”、“興攜雅子傍溪行”、“舟遨湍流”、“虹橋暮影”，明白寫走水路北上，不可能到壽寧，也不可能順路經(jīng)過壽寧。要去壽寧，也只有從建甌走官道過去，雖然時壽寧也是隸屬建寧府，但兩地相距五百里之遙呢！還有傳說稱葉向高晚年辭官后，到山區(qū)壽寧拜祖，一大把年紀還能經(jīng)得起山路十八彎的顛簸嗎？到達這個高山小縣城，還要翻山越嶺無數(shù)。明代文學家馮夢龍形容壽寧“地僻人難到，山多云易生” ⒁；壽寧還有一句古語：“車嶺車到天，九嶺爬九年”，便知壽寧崇山峻嶺的程度了。

既然說葉向高題匾“祥發(fā)文山”，那么筆者們盡可能追溯壽寧“文山”的起源。以筆者從有限的材料分析，得出結論有三點：一是從清光緒年間續(xù)修的房譜，其中有篇撰寫于清朝初期的《半月宗祠記》 ⒂。從中發(fā)現(xiàn)疑竇，其標題后注釋“即文山祠”，說明該葉氏宗祠在清初叫半月宗祠，在清末續(xù)譜的時候已經(jīng)稱呼為文山葉氏了，因此才添加注釋；二是上節(jié)敘及清乾隆六十年的譜序，其中的文山即半月山；三是從文山葉氏譜牒沒有發(fā)現(xiàn)明代先賢撰文、賦詩提到“文山”二字。可見，“文山”之稱大概就在清乾隆時期。由此說明葉向高在明萬歷、天啟年間不可能 題匾“祥發(fā)文山” ，因為斯時該支葉氏不稱為“文山葉氏” 。

說葉向高向壽寧題匾“祥發(fā)文山”，與父親及自己的著述矛盾。向高父親葉朝榮撰《云山長者葉公傳》⒃ 稱：“ 自始祖宜興公十三傳至公（諱德，號云山），世居融之云山”。宜興越四世，傳俊衡，衡傳元吉，吉傳禎，禎傳宏，宏傳贄，贄傳淮與漢，漢傳仕儼，儼傳厚軒（即朝榮之父廣彬）。文中稱其列祖“奕世忠厚”、“有隱德，敦行好義”、“行樂施予”……充分表明了葉向高家族是忠厚、積善世家，他怎會輕易去推翻父親與自己著述的觀點，到壽寧去題匾“祥發(fā)文山”呢？

如果葉向高忌諱說自己生父本是壽寧文山人，那他就不會題寫“祥發(fā)文山”的匾；反之，他如果題寫了該匾，那他就不忌諱自己生父的出身。還有另一種可能，假設葉向高真 的為文山葉氏題寫“祥發(fā)文山”匾額，那也只是從 同宗的立場來寫，不能說明他和他的父親就是文山葉氏一脈。況且，這塊匾至今也只是一個傳說。

綜上所述，筆者拙見葉向高的祖源與壽寧縣葉氏無關。

⑴ 清道光十四年（1834）王杰三續(xù)修的《文山葉氏宗譜》，收藏于壽寧縣檔案館。

⑵ 1994年12月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出版，福建文史館編，《蒼霞草全集》第三冊《蒼霞草》第15卷。

⑶ 1983年6月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明]馮夢龍《壽寧待志·附》。

⑷ 2013年7月華文作家出版社出版，[明]葉朝榮《芝堂遺草·卷之二》，林秋明集校。

⑸ 2011年8月華文作家出版社出版，林秋明編著《三朝名相葉向高·第四章》。

⑹ 1983年6月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明]馮夢龍《壽寧待志·卷下·都圖》。

⑺ 1987年春柳亦陽編修壽寧縣芹陽鄉(xiāng)武濟《葉氏宗譜》。

⑻ 1988年10月壽寧縣方志委整理，[清]趙廷璣《壽寧縣志·地與志》。

⑼ 1994年12月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出版，福建文史館編，《蒼霞草全集》第三冊《蒼霞草》第15卷。

⑽ 2015年12月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俞達珠著《論向高·附錄八》。

⑾ 2011年8月華文作家出版社出版，林秋明編著《三朝名相葉向高·第七章》。

⑿ 2009年5月福建師范大學黃先超碩士學位論文。

⒀ 1996年8月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明]黃仲倫《八閩通志》。

⒁ 1983年6月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明]馮夢龍《壽寧待志·卷上·縣治》。

⒂ 清光緒三十四（1908）許元璧修編的壽寧縣坑底鄉(xiāng)山前《葉氏宗譜》。

⒃ 2013年7月華文作家出版社出版，[明]葉朝榮《芝堂遺草·卷之三》，林秋明集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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