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之亂固守舊土:劉琨(三) | 魏晉風(fēng)骨

雖然劉琨的名聲吸引了不少人前來投奔，但投奔之后，人們發(fā)現(xiàn)他其實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領(lǐng)袖，因此 “一日之中，雖歸者數(shù)千，去者亦以相繼”。

劉淵（249年至253年之間－310年），匈奴族，匈奴首領(lǐng)冒頓單于之后，八王之亂時諸王互相攻伐，劉淵乘朝廷內(nèi)亂而在并州自立，稱漢王，建立漢國（后改為趙，泛稱前趙，亦作漢趙），308年稱帝，改元永鳳。

這是很容易理解的。劉琨少年得志，官場也一路順?biāo)?，并沒有遇到太大的挫折。唯一能算得上沖擊的，便是在并州境內(nèi)所見到的百姓慘況。而在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后，劉琨不僅在安撫民眾上取得了不小的成績，還成功擊退了劉淵，迫使其進據(jù)河?xùn)|。于他而言，大概很有些天下豪杰非我莫屬的自得了，因此在任期間，“ 素奢豪，嗜聲色”。雖然劉琨自己也明白這樣的行為不對，然而卻無法自控，有時候能夠暫時忍住，但不久以后又故態(tài)復(fù)萌。魏晉士人大多豪奢放縱，光是這樣，還不足以令有識之士去而復(fù)返。劉琨最大的問題，其實是好勝心強，不能容人。即便是自己的好友祖逖，劉琨在聽聞他被征用時，也沒有絲毫友人被重用的喜悅，反而對親友說：“ 吾枕戈待旦，志梟逆虜，常恐祖生先吾著鞭”，唯恐自己落了下風(fēng)。此外，劉琨還喜歡且偏信親寵，有時做事難免片面獨斷。

尤其是河南人徐潤，因為精于音律的緣故，劉琨十分喜愛他，將其提拔為晉陽令。但徐潤此人驕奢跋扈，妄自干政，引起了奮威護軍令狐盛的不滿，屢次勸劉琨除去徐潤。雖然劉琨并沒有采納令狐盛的意見，但徐潤懷恨在心，騙劉琨說令狐盛想要勸劉琨擁兵自立，繼而稱帝。劉琨因此殺掉了令狐盛，其子令狐泥出奔匈奴劉聰（劉元海第四子），將劉琨兵力情況全部告訴了劉聰，劉聰大喜，以令狐泥為向?qū)?，?zhǔn)備攻打劉琨。當(dāng)時上黨太守襲醇也投靠了劉聰，以至于烏丸叛亂。劉琨率領(lǐng)精兵親征烏丸，劉聰便命其子劉粲及令狐泥乘虛襲擊晉陽。太原太守高喬投降，劉琨父母因此而被殺。早在劉琨殺掉令狐盛的時候，劉琨的母親便十分不滿，批評他“ 弘經(jīng)略，駕豪杰，專欲除勝己以自安”，不能容忍比自己強大的人，將來必定禍及父母，不幸一語成讖。

悲憤之余，劉琨與拓跋猗盧結(jié)盟反攻，雖然得勝，但“死者十五六”。劉琨本來想乘勝追擊，但拓跋猗盧認(rèn)為前趙實力強大，雖然現(xiàn)在暫時擊破了劉粲，但劉琨現(xiàn)在的兵力還不足以與劉聰相抗，因此不欲再戰(zhàn)。然而他畢竟與劉琨結(jié)盟，之前因為其兄拓跋猗迤救援東嬴公司馬騰的功勞，劉琨上表請求朝廷將他封為代郡公，不好貿(mào)然離開，便借口遠(yuǎn)道而來，士馬疲弊不能克敵，將牛羊車馬留給了劉琨，并命令自己的將領(lǐng)箕澹、段繁等戍晉陽，作為劉琨的援助。劉琨雖然想要復(fù)仇，但正如拓跋猗盧所說，實力不足以對抗前趙，因此最后也只能選擇放棄。

客觀地說，這一次戰(zhàn)事完全是劉琨咎由自取，他的偏信導(dǎo)致了下屬反叛，外寇入侵，父母死難其間，而他能做的，也只是“ 泣血尸立，撫慰傷痍”而已。不僅如此，經(jīng)此一役，劉琨之前在晉陽扎下的根基也大為折損，以至于不得不移居陽邑城，另作打算。

這是嘉平二年（公元312年）時的事。而一年前，也就是永嘉五年（公元311年）的六月，劉聰攻破西晉都城洛陽，俘虜了晉懷帝司馬熾。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 永嘉之亂”。

西晉形勢圖

雖然從表面上來看，是這一場變亂使西晉走到了窮途末路，再也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但實際上，在更早的時候，朝臣就已經(jīng)放棄了這個以清談風(fēng)流聞名的政權(quán)。光熙元年（306年），也就是劉琨出任并州刺史的這一年，東海王司馬越在諸王爭權(quán)之中勝出，被晉惠帝授以太傅錄尚書，以下邳、濟陽二郡增封。同年十一月，四十八歲的晉惠帝吃餅中毒而死，晉懷帝司馬熾繼位，大權(quán)一歸司馬越。晉懷帝意欲力挽狂瀾，因此“親萬機，留心庶事”，相當(dāng)勤政，引起了司馬越的不滿，出鎮(zhèn)許昌，令洛陽陷于幾近孤立的狀態(tài)。加上司馬越執(zhí)政期間，十分多疑，不僅與驍勇善戰(zhàn)，被稱為“屠伯”的茍晞決裂，命其離開兗州，導(dǎo)致石勒不可被制；還誅殺了懷帝近臣繆播、王延等人，因此天下人大失所望，群臣離心，以至于永嘉四年（公元310年），劉淵去世，劉聰命劉粲、劉曜、王彌、石勒等人攻打西晉的時候，司馬越命使者以羽檄征兵，晉懷帝甚至說出了“為我語諸征鎮(zhèn)，今日尚可救，后則無及矣”這樣的話，但“卒無勤王者”，幾乎沒有什么響應(yīng)的人了。與此同時，司馬越與茍晞之間結(jié)怨益深，茍晞聯(lián)合諸州郡陳司馬越之罪狀，打算起兵討伐他。司馬越憂懼而死，石勒追其靈柩至苦縣寧平城（今河南鄲城），殺太尉王衍、吏部尚書劉望、廷尉諸葛銓、尚書鄭豫、武陵王澹、東海世子毗及宗室四十八王等，“王公已下死者十余萬人”。

而司馬越死后，晉懷帝司馬熾更是陷入了絕境。

當(dāng)時司馬越命河南尹潘滔居守洛陽，茍晞上表請求遷都倉垣的時候，因為害怕潘滔的勢力與貪戀宮中財富，即便晉懷帝打算遷都，群臣也不愿奉詔。到了這個時候，洛陽幾近廢城，“ 饑甚，人相食，百官流亡者十八九”，司馬熾打算逃離洛陽，卻連隨行的車輿都沒有。后來還是司徒傅祗準(zhǔn)備了小船，打算乘舟離去，然而步行至銅馳街時，司馬熾被盜賊搶劫，不得已返回了宮中。

晉懷帝司馬熾（284年－313年3月14日），字豐度，晉武帝司馬炎第二十五子，晉惠帝司馬衷異母弟，母王媛姬，西晉第三位皇帝

一國之君，竟然淪落到這樣的地步，讓人情何以堪！然而更大的羞辱還在后面。同年六月，劉曜、王彌攻破京師，“ 焚燒宮廟，逼辱妃后，吳王晏、竟陵王楙、尚書左仆射和郁、右仆射曹馥、尚書閭丘沖、袁粲、王緄、河南尹劉默等皆遇害，百官士庶死者三萬余人”。司馬熾被擄至平陽，封為會稽公。兩年后，也就是劉琨敗于晉陽的第二年，他的君主在平陽被辱，劉聰命其著青衣奉酒。昔日的國君，如今竟然被當(dāng)做宴會上奉酒的侍從，令侍中庾珉泣涕不已，激怒了劉聰，不久便殺害了司馬熾，時年三十歲。年僅十三歲的晉愍帝司馬鄴在長安（今陜西西安）即位，改元建興，但此時朝中零落，士族高門不是被殺，就是南渡過江，司馬鄴所能依靠的人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

而劉琨卻依然固守。

建興二年（公元314年）二月，劉琨被司馬鄴拜為大將軍、都督并州諸軍事，加散騎常侍、假節(jié)。他上奏朝廷，表示若不能將劉聰及其部將石勒擊敗，絕不回京，“ 隕首謝國，沒而無恨”。在經(jīng)歷了父母慘死，晉陽基業(yè)盡廢后，在朝中局勢如此難堪的情況下，劉琨的意氣，依然一如當(dāng)初。

雖然劉琨意氣激昂，但此時的局勢更不如從前。就在劉琨被任命為大司馬這一年，石勒攻殺了劉琨的死對頭，幽州刺史王浚。

正如前文所說，王浚引胡人入晉，大肆劫掠燒殺，加上他為政暴虐苛刻，“將吏又貪殘，并廣占山澤，引水灌田，漬陷冢墓，調(diào)發(fā)殷煩”，很多人不堪忍受，逃入了鮮卑。面對這樣的情形，王浚不但不加以警醒，還把勸諫自己的從事韓咸殺了。然而嘉平二年（公元312年）,劉琨敗于劉聰，很多人為了避亂，又逃到了幽州。王浚便認(rèn)為自己日益強盛，生出了不臣之心，反對的人幾乎都被他殺掉了。奪天下不以民意，但憑強權(quán)，自然長久不了。不久，石勒詐降王浚，上表說“ 勒本小胡，遭世饑亂，流高屯厄，竄命冀州，竊相保聚，以救性命。今晉祚淪夷，中原無主，為帝王者非公復(fù)誰？愿殿下應(yīng)天順人，早登皇祚，勒奉戴殿下如天地父母，殿下察勒微心，亦當(dāng)視之為子也”，表示愿意臣服王浚，舉其為天子。石勒是后來的后趙開國皇帝，也是中國史上唯一一個奴隸出身的皇帝，為人驍勇善戰(zhàn)，謀略有膽識。在眾多反對聲中，突然聽到石勒的響應(yīng)，王浚自然喜不自勝。《晉書》王浚傳中說“浚以勒為誠，不復(fù)設(shè)備”，但其實王浚真的相信石勒，是在石勒殺掉想依附自己的司馬游統(tǒng)的來使以后。關(guān)于石勒詐降王浚一事，《資治通鑒》中說是石勒聽從了謀士張賓的意見，《晉書》則說是王浚的手下司馬游統(tǒng)因為被外調(diào)怨恨王浚，暗中與石勒勾結(jié)的緣故。無論哪一種，司馬游統(tǒng)在其中扮演的，都是炮灰一類的角色?；蛘呶覀円部梢圆聹y，石勒斬殺司馬游統(tǒng)的來使，命人將書信與首級送給王浚以表忠誠，其實只是石勒與司馬游統(tǒng)的計謀而已，因為在這之后，當(dāng)初懷疑石勒“可信乎”的王浚，并沒有怪罪司馬游統(tǒng)，也越發(fā)相信石勒，不再對他疑心了。也因此，當(dāng)石勒屯兵易水的時候，王浚沒有任何懷疑，還打算殺掉建議他設(shè)防的人。直到石勒兵臨城下，縱容兵士大肆劫掠，王浚請求左右討伐時，他的手下已經(jīng)沒有一個人愿意響應(yīng)了。石勒入城后，數(shù)落王浚不忠于晉室，后來便將他殺掉了。

上一期：八王之亂固守舊土：劉琨（二） | 魏晉風(fēng)骨

往期精彩推薦

《倫敦新聞畫報》：讓英國人驚呆的大清國7件奇葩事

“延遲退休”這個事兒，古人是咋干的？

為什么萬歷沒能帶大明走進資本主義

下面是本文作者的支付寶二維碼，如果你喜歡他寫的東西，就用實際行動表示一下吧：）

關(guān)于時拾史事搜索微信號：historytalking 關(guān)注時拾史事，了解正史中的八卦事。時拾史事是今日頭條簽約作者。時拾史事讀者群號 535858375，歡迎喜歡歷史的各位加入群一起交流。投稿請發(fā)historytalking@outlook.com

更多文章，長按關(guān)注

加載中

Hash:109f2e97b251492be118a37fec887edeafb968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