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獨秀三子陳松年:用一計保全父親墳?zāi)梗瑵M腹學(xué)識卻在磚窯廠上班
陳獨秀三子陳松年:用一計保全父親墳?zāi)?,滿腹學(xué)識卻在磚窯廠上班
1976年的清明節(jié),一位年近7旬的老人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地來到父親的墓前為其掃墓。往后的每一年,只要身體允許,他都會步行10余里來祭拜父親,直到自己逝世。
他就是陳獨秀的第三個兒子陳松年,比起父兄的影響力,陳松年的經(jīng)歷要顯得平凡許多。可命運絲毫沒有眷顧于他,寫滿他人生的總是那數(shù)不清的坎坷與磨難。
苦難的少年時代,變故接踵而至
1910年,陳松年出生于安徽安慶。他和哥哥陳延年、陳喬年一樣,皆為陳獨秀原配夫人高曉嵐所生。只可惜夫妻二人的理念差距過大,在一次次的爭吵中漸行漸遠(yuǎn),最終分道揚鑣。
彼時的陳松年還是襁褓中的嬰兒,可父親陳獨秀早已遠(yuǎn)走他鄉(xiāng),投身于革命的滾滾洪流中去了。多年來,陳獨秀很少回家,陪伴陳松年的只有祖父母、母親和哥哥。
父愛的缺失還不是最不幸的,在他3歲那年,他的祖父陳昔凡就去世了。 一家人還沒從失去親人的悲痛中走出來,一場危機又降臨到了陳家。
在眾人忙著處理后事時,一伙不速之客闖入了家中。原來陳獨秀所從事的革命事業(yè)堪稱在刀尖上行走,流血犧牲都是家常便飯,那時的他正在參加反對袁世凱稱帝的革命,所以一直都是袁世凱所要抓捕的對象。
當(dāng)時安徽都督兼袁世凱的親信倪嗣沖奉命抓捕陳獨秀,他帶著手下來到陳獨秀的家,卻并未找到陳獨秀本人。為了向袁世凱邀功,他揚言要斬草除根,把陳獨秀的孩子都抓走。
他們先是抄了陳獨秀的家,接著又搶走了一批陳家珍藏的字畫。陳延年和陳喬年見形勢不對,趕忙翻墻逃走。 而陳松年因為年紀(jì)太小,動作沒有兩個哥哥那么敏捷,翻墻時不慎落入鄰居家的澡盆里。
好在陳家和鄰居的關(guān)系非常親密,加上平日里待人厚道,對鄰里多有照顧,危難之時大家都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陳家的事鄰里多有耳聞,這次官兵大張旗鼓地來抓人一下子就驚動了街坊眾人。 陳家鄰居一婦女眼見陳松年掉到了澡盆里,靈機一動假裝他是自己的孩子,當(dāng)官兵搜尋至自己家時,又做出正要幫他洗澡的樣子,這才蒙混過關(guān)。
雖然三兄弟僥幸逃脫,但官兵怎么肯就這么空手回去。他們也不管是真是假,將陳獨秀哥哥的兒子陳永年當(dāng)作是陳獨秀的兒子抓走了,為此陳永年還平白無故的坐了四年牢。
在那之后,年紀(jì)較長陳延年和陳喬年被陳獨秀接到了上海讀書。又過了幾年,受新文化運動的影響,兩兄弟又決定前往法國留學(xué)。多年的歷練與學(xué)習(xí),讓二人逐漸摸清了方向,在一批共產(chǎn)主義者的帶領(lǐng)下,他們開始信仰馬克思主義,并積極參與革命活動。
就這樣,兩兄弟走上了和父親一樣的道路,父子三人共同為中國的革命事業(yè)而奮斗著。
與此同時,陳松年則一直由母親高曉嵐和祖母撫養(yǎng)著,早年在大學(xué)里也讀過一些書,雖然之后因為種種原因輟學(xué)了,但有這樣一個書香門第的家庭,自然也是學(xué)了不少東西。有了兩個哥哥這樣的榜樣,再加上陳松年吃苦耐勞、勤奮好學(xué)的品質(zhì),他的文學(xué)素養(yǎng)在當(dāng)時也是很高的。
然而沒過多久,一個噩耗就傳到了家里。 1927年,陳延年被捕入獄,因為吳稚暉的告密,陳延年是陳獨秀長子的身份暴露,最終在龍華刑場被敵人亂刀殺害,年僅29歲。
收到消息的母親和祖母大受打擊,好幾次都哭暈了過去。那時的陳松年也不過17歲的年紀(jì),眼見母親和祖母痛苦的樣子卻也深感無能為力。
他強忍著失去親人的悲痛,和姐姐陳玉瑩一起趕往上海處理哥哥的后事。 可當(dāng)姐弟二人趕到上海時,卻被國民黨當(dāng)局告知不許給陳延年收尸。姐弟二人哀求他們希望能見上陳延年一面,可就連這么簡單的要求也被無情地拒絕了。
無奈之下,陳松年姐弟只能在陳延年英勇就義的地方燒了幾炷香和一些紙,以此來表達(dá)自己心中的哀痛。在大哭了一場后,姐弟二人返回了家鄉(xiāng),可令他們?nèi)f萬沒想到的是,很快他們又要回到這傷心地了。
次年2月,同樣的悲劇再次上演,陳喬年也被捕入獄了。面對敵人的威逼利誘,陳喬年誓死不屈,最終在同年6月,他也倒在了敵人的槍口之下,年僅26歲。
接連的變故讓本就煎熬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這一次又是陳松年姐弟擔(dān)起了家庭的責(zé)任,再一次趕往上海為陳喬年處理后事。
但和上次一樣,國民黨政府依舊不允許姐弟倆為陳喬年收尸。當(dāng)二人看到陳喬年倒在血泊中的慘狀時,一時間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頓時失聲痛哭了起來。
兩位親人的接連去世,讓姐姐陳玉瑩的精神受到了嚴(yán)重刺激,常常會出現(xiàn)神志不清的情況,就這樣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最終因病逝世,年僅28歲。
先后經(jīng)歷兩個哥哥的慘死,如今姐姐也離自己而去,陳松年內(nèi)心的悲痛已經(jīng)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而他的母親高曉嵐在短短幾年內(nèi)就接連失去多個子女,再也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悲傷,沒過多久就隨他們?nèi)チ恕?/p>
眼見此情景,陳松年再一次被擊垮,好半天都振作不起來了。幸好這時祖母鼓勵他讓他堅持下去,撐起這個家,不要讓天上的親人們失望,陳松年這才重新振作起來。
多舛的青年時光,一招智保父親墳?zāi)?
1932年,陳獨秀被國民黨逮捕,隨后被關(guān)進(jìn)了上海的監(jiān)獄里。此時陳松年身邊的親人已經(jīng)寥寥無幾,他決定去看看獄中的父親。
兒時的記憶早已模糊不堪,父子相見的那一刻彼此竟無法認(rèn)出對方,終是血脈連著親情,陳松年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父親啊。
看著父親這般模樣,想起家中遭遇的種種變故,陳松年終于忍不住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畢竟是大風(fēng)大浪都見過的人,陳獨秀并沒有因此而流露出軟弱的一面。 他讓陳松年不要哭,自己的孩子不能這么沒出息,身為男子漢大丈夫,再苦再難也要咬牙挺住。
陳松年擦干了眼淚,他記住了父親的話,也知道從此刻起自己就是家里的頂梁柱了。
后來日本侵華戰(zhàn)爭爆發(fā),國共開始聯(lián)合抗日,陳獨秀也被釋放出獄。陳松年得知此消息既感到高興又十分擔(dān)心,因為此時此刻他的老家安慶即將被日本人占領(lǐng)。
為了防止財產(chǎn)被日本人傾吞,陳松年找來幾艘船把家里的財產(chǎn)全都搬到了鄉(xiāng)下,還特意藏到了陳家的祠堂里。一起準(zhǔn)備妥當(dāng)后,陳松年便打算帶著全家去找父親陳獨秀了。
然而日軍還是找到了他所藏的財物,并將這些財物洗劫一空,只剩下了一些帶不走的或者沒什么用的。
雖然連最后的一點家底都失去了,但陳松年還有家人,只要大家都能團聚在一起,那這個家就還在。
隨后,陳松年帶著祖母、妻子和1歲的女兒陳長瑋乘船離開了安慶。到了武漢后,他如愿見到了父親陳獨秀。來不及敘舊,他們就要啟程前往大后方重慶。
來到重慶后,在好友的邀請下,陳獨秀又舉家搬遷至四川江津,這才徹底安頓了下來。 也就是在這里,陳獨秀度過了他生命的最后幾年。
陳獨秀一家在江津的日子過的十分艱難,不僅是所住之處環(huán)境簡陋,年近六旬的陳獨秀由于長年奔波加上牢獄之災(zāi)的折磨,身體也早已不堪重負(fù)。因為身患有疾,陳獨秀只能靠親友接濟或是寫文章來維持生計。但這對于一大家子人來說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為了全家的生活,陳松年夫婦還在當(dāng)?shù)氐闹袑W(xué)教書,以換取微薄薪資。 雖說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但陳松年卻并不因此而心生抱怨,他盡心盡力的侍奉祖母,照顧父親,讓這個家重新煥發(fā)出了生機。
晚年的陳獨秀也是一反常態(tài),常常喜歡和兒孫們談心說事。要知道,陳獨秀可是出了名的“虎父”,向來是國事為先,家事在后的?;蛟S是風(fēng)雨飄搖了大半生,又或許是感受到了失去親人的苦痛,讓他格外珍惜這段與家人共處的時光。
然而歡聚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沒過多久陳松年的祖母就去世了,緊接著在1942年,陳獨秀也病逝了。
身邊的親人越來越少,陳松年的心也被刺穿了一次又一次,但這一次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挺了過來。因為戰(zhàn)爭還未結(jié)束,他只能先將祖母和父親葬在江津,等到抗戰(zhàn)勝利后,他才安排著將二人的棺木運回老家。
在運送期間,也是一波三折,有驚無險。當(dāng)時正值解放戰(zhàn)爭,陳獨秀又是我黨重要人物,運送棺木需要格外謹(jǐn)慎小心。陳松年到處托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值得信任的福建木材商。
這個木材商將祖母和父親的靈柩用木排裝上,順江而下運回安慶。 但心細(xì)如發(fā)的陳松年在搬運靈柩時忽然發(fā)現(xiàn),上面刻著父親的名字,他心想倘若被國民黨看見指不定又會生出什么麻煩。
于是,陳松年將棺木上父親的名字改成了當(dāng)年父親科舉時用的名字“陳乾生”,因為這個名字鮮少有人知道,所以直到運回老家也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
回到家鄉(xiāng)后,陳松年將父親的靈柩和母親的一起合葬在了安慶北門葉家沖。但即使回到了家鄉(xiāng),陳松年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畢竟時局動蕩,反動派也一直在關(guān)注著陳家的動向,為了安全起見,他沒有使用陳獨秀這個名字,而是在墓碑上刻了“先考陳公乾生之墓”這幾個字。
這樣一來,既采用了父親的原名,又避免了墳?zāi)贡蝗诵钜馄茐?,可以說兩全其美。
后半生再起波瀾,幸得主席相助
解放前,陳松年是在一路不幸中跌跌撞撞地走著,可解放后,因為父親的身份和許多復(fù)雜的因素,陳松年一家的生活并沒有得到改善。
為了一家人的生活,陳松年當(dāng)過會計,也教過書。因為早年讀過大學(xué),有一定的學(xué)問,所以教師這個職業(yè)對他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但是由于父親陳獨秀這層關(guān)系,陳松年在工作方面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再加上家境實在困難,他不得不放棄了教書,改行成為了一名窯廠工人,乃至技師。
即使是這樣窘迫的生活,也依舊沒有讓陳松年灰心。他和妻子育有一男三女,為了不苦了孩子,陳松年每天都竭盡全力地工作著。在磚窯廠期間,他永遠(yuǎn)都沖在第一線,哪怕再苦再累也絕不放棄。就這樣,簡單的磚窯工作也讓他做的十分出色。
懂事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在讀完高中后提出不上大學(xué)的想法,想去工作來補貼家用。但陳松年夫婦堅定地拒絕了他們,陳家世代有文化,可不能斷在了自己孩子這里。妻子更是表示不吃不穿也要供孩子念書。
于是,從去窯場抬土,到修鐵路,糊火柴盒,妻子把能干的活都干了。結(jié)果因為過度勞累,妻子也先他而去了。如此一來,所有的家庭重?fù)?dān)都落在了陳松年身上。
1958年,他們的生活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毛主席在視察安慶時,了解到了陳松年一家的處境, 便特批當(dāng)?shù)卣總€月給陳松年一家30元的生活補助。
這對他們來說可是雪中送炭,以至于晚年的陳松年每每提起這事都難掩心中的感激之情。
后來改革開放后,陳松年一家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好,再也不用為生計發(fā)愁了。陳松年也能安下心來每年去為父親掃掃墓,談?wù)劕F(xiàn)在的生活。
1990年,80歲的陳松年安詳離世。陳松年的一生無疑是不幸的,但無論遇到什么樣的苦難他都堅持了下來。
雖然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但他善良、有責(zé)任心,不因命運多舛而怨天尤人,更不因困難重重而心生退怯,最終如愿迎來生活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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