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涼文博|密國的戰(zhàn)略地位淺析

(向左滑動)

摘要:密國的興亡史是靈臺縣一段輝煌的歷史靈臺縣也以西周青銅器馳名隴上。本文對密國的戰(zhàn)略地位進行分析,重點論述其表現(xiàn)、成因及密國被剪滅的嚴重后果,從而闡述了密國的興亡對西周王朝的重要影響。

關鍵詞:密國 戰(zhàn)略地位 原因 后果

一、引言

甘肅的靈臺,地處涇渭之間,北接隴原,南依岐鳳,東臨關中。殷末周初,這一帶分布許多異族、方國,僅涇水流域就有共、阮、彭、盧、密須、虞、芮諸國,其中有的是“戎狄之邦”,有的是殷的聯(lián)盟勢力。如姞姓的密須就在靈臺縣白草坡西南30里的百里鎮(zhèn)附近[1](圖1)?!鹅`臺縣志》記載:“文王受命三年(約公元前1125年)密人不恭,西伯文王率師滅密須,其地屬周。約公元前1066年,武王克商后,西周在密須故地封同姓為密國諸侯。約公元前921年周共王滅密國”[2]。西周時期,在靈臺縣一帶分封有密國,但至今學術界還有密須國和密國之爭,甚至有學者認為西周王朝在西土腹地僅封采邑,而無封國[3]。在此,姑從縣志之說,認為分封于靈臺一代的西周屬國為密國。

圖1西周初期涇渭流域形勢圖(來源于《甘肅靈臺白草坡西周墓》簡報)

近年來,不斷有游客問到同一類問題:靈臺縣為什么有這么多的西周青銅器?為什么有這么多的高等級貴族?筆者以為,要回答這一問題,就要從密國的戰(zhàn)略地位說起。

二、密國的戰(zhàn)略地位概述

關于密國的戰(zhàn)略地位,《密須國初探》一文中說:“密國是西土方國中勢力最強,位于要塞的方國,起著北拒犬戎,捍衛(wèi)岐鳳的作用”[4],《關于密須國的幾點認識》一文中說:“密須國位于涇水上游,是涇水流域諸方國、部族通往宗周的咽喉,也是西北諸戎南下的要沖”[5],都表明密國有重要的戰(zhàn)略地位,其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

一是密國在封國上享受大國之封。密國在殷紂時,至少已成為涇水流域國勢強盛的方國,羽翼豐滿對周圍的其他小國足以實施威服,密國當時有“密須之鼓與其大路”,是鎮(zhèn)國重器。鼓乃禮樂之器,且用于戰(zhàn)爭,指揮進退,大路是密須君王豪華的馬車,說明密國當時的政治、經濟文化并不遜色于周。西周王朝分封密國后,密康公既為公,即為公候爵位,封地百里,在待遇上,有相應等級的宮室、列鼎、車馬和朝聘。上世紀七十年代,靈臺縣百里鎮(zhèn)的洞山,出土了一件青銅大鼎,形制為商末周初,內腹壁鑄有一族徽“”,拆解其象形意義,可知密地對周的重要。這可能是周室給密頒賜的鎮(zhèn)疆之寶器。今百里鎮(zhèn)是其國都,百里之名源與此,洞山大鼎可能是列鼎之一。密康公墓一說在百里洞山東側,一說在蒲窩鄭家洼(縣志)。百里也有相應的故城遺址(縣志)。先秦的秦襄公封百里溪也在此,西漢二十一縣的陰密縣治也在此,山水及交通地理條件也與此相稱。

二是密國有很多高等級貴族。從民國到現(xiàn)在,靈臺出土了數(shù)以千記的西周文物,中小型墓葬有:百里洞山、寺溝,蒲窩鄭家洼,中臺的坷臺,百里的東莊,什字的姚家河,西屯的白草坡,獨店的景村,邵寨的新明,梁原的景家莊等十余處,周邊還有崇信于家灣,涇川梁河等等,分布面積約三千平方公里。據(jù)宋江寧老師調查,靈臺有西周時期遺址60處,可分三個等級,白草坡、東莊和洞山遺址為第一等級;姚家河和西嶺遺址為第二等級;其余暫定為第三等級[6]。從青銅器銘文,我們知道有潶伯、爰伯、并伯、光父、乖叔、呂姜這些不同地位的西周貴族,曾經在密國進行軍事駐防或進行政務管理。西周的伯,是受上一級節(jié)制的軍事首領,地位高于卿大夫,而僅次于諸候。潶伯、爰伯、并伯應該是西周王朝直接調遣的軍事首領,并不是密國的統(tǒng)軍。特別是白草坡西周墓葬群,共發(fā)掘9座墓和1個馬坑,M1、M2 的墓主分別是潶、爰二伯,M7一棺重槨,身份和地位還要更高一些。爰伯的車馬陪葬為四乘的“輕車”規(guī)制,為次于天子的二等級別,即方伯[7]。潶伯享受7鼎,亦是列鼎制度中二等級別。爰伯墓中的人頭形戟,很特殊,人像濃眉深目,披發(fā)紋面,應是鬼方(獫狁)戰(zhàn)俘的形像,說明爰伯生前是鎮(zhèn)守鬼方(獫狁)邊界的將領,并且戰(zhàn)功赫赫,這件人頭戟具有炫耀戰(zhàn)功的作用,同時可能是爰伯生前的鎮(zhèn)軍權杖。潶伯墓陪葬的銅戈中,既有三角形援的戣戈,也有帶銎的戳戈,還有夔紋、虎紋的戈以及戚和環(huán)形大鉞?!渡袝?顧命》說:康王宮殿的近衛(wèi)武士執(zhí):“戣”、“戳”、“戚”、“鉞”。潶伯的這些特殊兵器很可能是王對潶伯功勛的獎尚。潶伯墓中還挖掘出一件銅盉,上有銘文“仆作父乙徙遽”?!捌汀笔侵苁覂韧鬟f王命的大臣,“徙遽”是掌管郵驛的官職,說明駐防密國的潶伯,管理郵驛和向西傳達王命是他軍政的要務之一[8],也充分證明了密國確實具有西北咽喉要塞的戰(zhàn)略地位。

三、密國戰(zhàn)略地位突出的原因分析

(一)西周王朝特殊的國家地理形勢。

公元前1045年,周及其盟軍通過牧野之戰(zhàn)建立了北抵燕山山脈,南達淮河及長江中下游,西到六盤山,東至山東半島的政權。在這一政治化的空間內,周的京畿并非位于其地理中心,而是接近西部邊陲的渭河谷地。從考古資料看,主要集中在今天西安是西南的灃河兩岸以及周原。故而這一王朝被后世的史學家稱作“西周”。

作為西周中心的渭河平原盡管非常重要,但在地理上,它并非天下中心,真正的地理中心,也就是距其四周大致相等豫西洛河谷地。但豫西多山的地形使連接渭河平原與洛陽平原的交通要道變的崎嶇不平,絕無坦途。西周國家的政治中心與東部平原實際上處于一種隔絕的狀態(tài)。處于戰(zhàn)略考慮,周王朝營建了東部行政中心洛邑,并且分封了大量的地方封國。據(jù)《左傳?昭公二十八年》記載,西周初期共分封了40個姬姓諸侯,另一項記載來自《荀子》,提到在周公攝政期間,有71個被分封,其中姬姓多達53人,這些諸侯國分別位于東部平原及其周邊地區(qū)、汾河流域及渭河流域。

整體來看,由于西周王朝政治中心位置偏西,致使它對遼闊遙遠的東部地區(qū)的行政面臨重山阻隔。東部一旦危機發(fā)生,王室不但無法很快重整秩序,而且王室軍隊必須獨立抵抗西面的敵人。西周王朝長期在兩個戰(zhàn)略目標之間疲于奔命:一方面西周國家的完整性要依賴周王室對東方事務的持續(xù)介入;另一方面,周王朝的存活卻要系于西部的安全。周王朝難以兩者兼顧。[9]

(二)獫狁——西周王朝的現(xiàn)實威脅。

威脅西周王朝的西北方敵人究竟是誰,常能見到的說法有鬼方、獫狁、犬戎等等。筆者姑從李峰先生之說,認為長期威脅西周王室的敵人是獫狁。

誰是獫狁,至今尚無定論。一般的說法可能是生活在寬闊的北方高地,既從河套地區(qū)一直延伸到黃河上游的土著居民。他們可能是興盛于商初之際的鄂爾多斯青銅文化的文化繼承者,可能是廣泛分布的農牧民組成的團體。獫狁對于周人而言,既是鄰居,亦是宿敵。他們的政治力量可能集中在北方大草原南部邊緣,從寧夏平原一直延伸至橫山山脈的北側。大約從西周中期的后半階段開始,獫狁對周人控制的地域發(fā)動了頻繁的進攻,扭轉了西周國家西北邊疆的力量平衡。到西周晚期,周人可能已經喪失了對涇河上游大部分地區(qū)的有效控制,這使得那些坐落在對周人的安全至關重要的長武--彬縣地區(qū)(涇河上游盆地的邊緣)的周人直接暴露在入侵的敵人面前。從長武--彬縣到渭河平原中心的周都只有120公里,大約三四天的行程。面對如此短促的防御線,周人必須時刻準備著在都城不遠的地方與獫狁力戰(zhàn),當內憂外患一齊爆發(fā)之時,西周王朝滅亡也就為期不遠了。

周人與獫狁長期對峙并發(fā)生戰(zhàn)爭的主戰(zhàn)場在哪里呢?

20世紀初期,王國維曾指出,獫狁從兩個方向對周人發(fā)動進攻:一是穿越涇河流域從西北而來;二是經汾水下游自東而來。普實克在其有關獫狁問題的重要研究中,不贊成王國維的東路說,而采納了他的西北說。1980年發(fā)現(xiàn)的多友鼎為準確地確定周與獫狁戰(zhàn)爭的地理位置帶來了決定性的新證據(jù),因為這篇銘文在描述那次場戰(zhàn)役的過程中提到了六個地名,即京師(豳的另一種稱呼,位于涇河北岸的高原上), 荀(涇河支流之一馬欄河流域,在京師的東面),漆(今天彬縣與涇潶之會間涇河南岸某處),龔(今涇川),世與楊冢(在龔以西的河谷),鎖定了這場戰(zhàn)役是沿著后來“蕭關道”北路進行的,這與主要交通線附近涇河上游的地理背景完全契合。

簡言之,涇河谷地是獫狁入侵西周的主要通道,它筆直寬敞的河谷為獫狁駕駛戰(zhàn)車,馳騁深入周人的領地提供了一條理想的通道。而離京師和荀不遠的長武——彬縣地區(qū)則是周人防御獫狁入侵渭河平原的最關鍵地段。[10]

(三)密國——特殊的地理位置。

從古至今,由中國西北進入渭河平原的通道,最重要數(shù)涇河的上游。漢代設于今固原縣境內的蕭關扼守此道,史稱“蕭關道”。這條古道起自北方賀蘭山,往南穿越清水河谷直抵六盤山下,在那里匯入頡河,隨后再與通向平涼的涇河河谷相匯合。平涼西面有一個極為狹窄的關隘,傳統(tǒng)上稱之為“三關口”。自三關口出來之后,原先的道路一分為二,北道循涇河河谷的“高速公路”直奔長武——彬縣方向。但從彬縣開始,由于流經北山山脈的涇河河道太難穿行,所以不得不東走旬邑,再從南越過群山,最后從涇河東側進入渭河平原;也可向南取道永壽,從涇河西側進入渭河谷地。南道則大致從六盤山的東緣一路而下至汧河(即千河)上游的隴縣,隨后便進入渭河流域。這段通道被稱為“回中道”,源于漢代隴縣境內的的回中宮建制于此,在東面的涇河下游和西面的汧河之間可能尚有第三條通道,這條通道從靈臺循蒲河和漆水河順流而下,雖然更為艱難,但同樣可以進入渭河平原。[11](圖2)

(圖2 交通路線和對渭河平原的入侵(來源于《西周的滅亡——中國早期的國家地理和政治危機》)

絲綢之路古道來看,河東段也分為兩條路線:一路由長安沿渭河西行,經武功,寶雞,溯千河,走千陽、隴縣,向西至固關(大震關),翻閱隴山;另一路都是由長安出發(fā)西行,到咸陽后,西北走乾縣、永壽、彬縣、長武,直達平涼[12]。從另一面也證明了這也是一條古道。

密國的版圖有多大,《密須國初探》一文說:“密須國的版圖可能包括今靈臺邵寨、獨店鄉(xiāng)以西,涇川黑河以南,陜西隴縣、千陽以北,包括麟游西北的一部分。[13]”可見密國位于上文提及的連接涇河上游與渭河平原的第三條通道的入口處,而距離長武也僅約25公里,在那里,來自西方和北方的交通可以得到有效的控制。

靈臺位于隴東南緣,秦隴交界之處,屬黃土高原中部甘寧分界處之六盤山為主峰的隴山山脈之支脈,具有山、川、原相間的典型地貌。境內主要有“一塬二川一山”, 一塬即什字塬,二川即黑河川道和達溪河川道,一山即南部的北山山系。從地理上看,從什字塬向北越黑河可直達涇河川道兵臨長武—彬縣一線,扼守涇河要道;向西南從百里出新集川道直逼千陽—隴縣一線,扼守千河要道,使獫狁大敵不能進入渭河川道,確保了京師的安全。另外,靈臺境內達溪河和黑河呈環(huán)形包圍什字塬,地理位置相對獨立,倘外敵進犯,有兩條河流阻隔,且中間還有多條土橋可以扼守,地勢易守難攻;倘若一旦戰(zhàn)事不利,渭河軍隊可從蒲河川道給予軍事支援及糧草補給,在靈臺的軍隊也可越達溪河沿蒲河川撤守位于北山山系的羊引關,甚至可以退至渭河川道。靈臺地區(qū)是兵家理想的軍事基地和戰(zhàn)略要地。

爰伯、潶伯所處的時代,正是周王朝與鬼方(獫狁)大規(guī)模戰(zhàn)爭之時。岐山出土的盂鼎對此有所記述,交戰(zhàn)之激烈,斬獲之多,實屬罕見[14]。白草坡西周墓位于靈臺東部的西屯鎮(zhèn),距離長武、彬縣很近,而出土并伯甗的東莊墓群位于靈臺西部的百里鎮(zhèn),距離隴縣、千陽很近,或可說明潶伯、爰伯主要駐防長武、彬縣一線,并伯主要駐防隴縣、千陽一線,而長武、彬縣一線由于戰(zhàn)爭頻發(fā),駐防顯然更為重要。

(四)密國有發(fā)達的新石器時代文明

靈臺地區(qū),在達溪河和黑河兩條主要河流及其支流的階地上,仰韶文化廟底溝類型的遺址星羅棋布,這應該看著是密須氏的早期發(fā)展時期,從時段上可劃分為是建立邦國之前。這一個時期從紅陶繩紋圜底缽等文物來看,應在距今7000年左右就已開始,而西山遺址中的特大房屋遺跡及斂口弧壁平底缽等陶器則表明,其地域特色的轉型期應在距今5000年左右,時間長達2000年。從陶器、彩陶、石器、居址等等遺跡遺物來看,這一時期的發(fā)展水平應與中原的繁榮不差上下,超過10萬平方米的大遺址較多,人口和經濟、文化都有長足發(fā)展。

密須氏的繁榮、壯大應在齊家文化時期,這是第二個發(fā)展階段,這一時期是密須氏強邦立國的重要階段。靈臺的齊家文化遺址,目前已發(fā)現(xiàn)240余處,分布于靠近河流的川臺地, 山坡梁峁及塬面,幾十萬平方米的大遺址(中心聚落)比比皆是,尤其在塬面上出現(xiàn)規(guī)模很大的中心聚落遺址,比如橋村遺址、姚李遺址等等,駕馭自然的能力,也就是生產力水平已達到了一個很高的程度,以粟(谷子)、黍(糜子)等為主的原始農業(yè)生產很繁榮,在草脈殿遺址中發(fā)現(xiàn)的谷窖,為一個11.7×5.8米的特大谷窖,其內堆積的碳化谷物厚80厘米。居址中已出現(xiàn)了窯洞,位置很高的遺址中,不排除能建造水窖和水井,牛、羊、豬、雞、狗已普遍家養(yǎng),男耕女織的經濟生活秩序已經建立。玉器的制作和使用已成為時尚,鉞、璜、刀、璧、琮這些象征地位、財富和祭天禮地的通神之器在不同遺址中被發(fā)現(xiàn),并出現(xiàn)了卜骨,說明高級的意識形態(tài)和凌駕于氏族之上的階層已經形成。橋村遺址中,發(fā)現(xiàn)的玉器有六七種,不下二三十件,1978年甘肅省博物館文物工作隊探掘面積95平方米,在第三層位發(fā)現(xiàn)了17片羊和豬的甲骨,均有刮削修整和灼痕,最多的灼痕達25處,卜祀很流行[15]。橋村遺址的西區(qū)主要在塬面一帶,橋村疙瘩要比其它地面高,其地層發(fā)現(xiàn)過連片的夯土基址,并發(fā)現(xiàn)了繩紋和籃紋的紅陶板瓦、筒瓦,上海博物館對板瓦的熱釋光測年數(shù)據(jù)是距今3900年,這個數(shù)據(jù)是很早的,說明在公元前1900年,橋村已出現(xiàn)瓦屋面的宮殿,那么,密須氏的邦國政權似乎已經建立成者正在建立。橋村遺址以齊家文化和周文化為主要內涵,文化層厚度在2—7米,總面積包括山坡和塬面約70萬平方米,位置處于靈臺縣域的中心位置,根據(jù)種種跡象,橋村應該與密須氏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很貼近。

靈臺縣位于隴東之南,地連關中,水通涇渭,氣候和水土條件與關中平原相差無幾。密須氏作為一支有著中原文化傳統(tǒng)的氏族,靈臺這一方厚土是很適合他們開發(fā)和經營的。靈臺以東是和他們有著婚姻傳統(tǒng)的姬周族,以南是姜戎族,這兩個氏族是農業(yè)都很發(fā)達,因此,密須氏以農業(yè)興邦,他們的繁榮強盛可為駐軍提供源源不斷的糧草補給,使其后援不缺,有利于長期駐守。

四、密國滅亡的后果分析

靈臺出土的西周文物和墓葬,上限是西周早期,如洸父鼎,下限約在西周中期晚段,即周共王時期,如回首夔紋銅鼎等。這是因為周恭王時,密國被王剪滅,原因是國君密康公私納三女,史稱“三女喪國”?!秶Z?周語上》記載:“共王遊于涇上,密康公,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于王。夫獸三為群,人三為眾,女三為粲。王田不取群,公行不下眾,王御不參一族。夫粲,美之物也,眾以美物歸女,而何德以堪之。王猶不堪,況爾`小丑乎!小丑備物,終必亡?!倒猾I。一年,王滅密?!币馑际钦f周恭王在涇水巡游,密康公陪同,有三個女子偷偷投奔了密康公。密康公的母親知道這件事后,規(guī)勸康公,說:你既然得到了三個姑娘,就應當獻給天子共王。道理再清楚不過了,三是何等大的數(shù)字啊,三只野獸成群,三個人就為眾,三個姑娘那粲然無比,周王狩獵也不取群,生怕被人指責為貪婪,粲然無比的三個姑娘,就連周王恐也不敢受用,你有什么功勛敢獨自享用?你這種賤行這等貪婪,只怕滅國為期不遠了。這一年,共王討伐密國。百里古城東500米的達溪河灘涂,當?shù)孛耖g稱為“爛牛灣”,傳說密康公為活命,騎牛而逃陷于河灘,然后奪路逃往山上,被周軍砍了頭,頭顱滾落山下,被埋在今天的康公塚。三女向西而逃,到了今天新集,聽說康公被殺,于是在今天的三女墳頂跳崖而亡。其川今民間叫三女川,傳說三個女子最后被好心人埋葬于山頂,這座山至今叫三女墳。三女喪國這件事,其實就是周共王在巡狩封國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密康公的劣跡,被誅伐,并取諦了封國和爵位。據(jù)史料記載,周天子對封國的巡狩,如果考察為“俊杰”,要“慶以地”,如果“掊克”在位,則有“攘”。西周的密國從西周早期到共王滅密,共經歷了六王,約150年時間。

共王之后,西周進入了晚期社會,亦成為多事之秋。由于多種社會矛盾積聚和激化,周厲王時,發(fā)生了“國人”暴動,所謂“國人”就是聚居在宗周“國中”的國人,其中有邦人、有工、陶、車、馬等百工的工長及所屬工人,還有宿衛(wèi)王宮的軍卒,他們沖擊王宮。四方四國的人民紛紛起義向首都進攻。周厲王逃出宮后,渡過黃河,亡命于現(xiàn)在的山西霍縣東北一帶,太子被召公奭救下,用自己的兒子冒充太子,交給憤怒的國人殺死,才保存了太子性命。宣王中興,也很短暫,先是噩侯馭反周,率南淮夷、東夷,一直攻到成周附近,接著,黃土高原的獫狁不斷南下侵擾宗周,懿王以后,獫狁深入到三原、涇陽一帶,直逼宗周。虢季子白盤記載及《詩經》的《小雅?出車?六月》都記載了周與獫狁的戰(zhàn)爭。在宗周以西,西戎也向周發(fā)起了進攻,周王召秦仲為大夫,命征討西戎。西周四面楚歌。宣王死后,幽王繼位。幽王時,發(fā)生地震,自然災害嚴重,但幽王立褒姒為皇后,為博得褒姒一笑,曾“烽火戲諸候”。最后犬戎(很可能是獫狁)由西向東打到關中,幽王出逃,被犬戎殺于驪山之下。宗周被戎人摧毀。密國的剪滅,打開了扼控宗周的西門,這不能不說是西周滅亡的一個重要原因。

五、結語

一、西周早期,周王室在其“王畿”的最外圍派駐了一些非姬姓貴族,如西邊的魚伯,北邊的潶伯、爰伯、并伯和趙家塬墓地的主人。他們呈一條弧形防線,圍攏在“王畿”的西面和北面。這是西周王朝有意而為,目的有兩個:一是監(jiān)督周邊的諸侯小國。潶伯、爰伯在康王時分封到靈臺,顯然是為了加強對殷商移民及異族方國的鎮(zhèn)撫[16];二是抵御北方少數(shù)民族侵擾,拱衛(wèi)周王室的安全。因為密國占據(jù)西北方軍事要地,周王室分封密國就是為了抵御犬戎、鬼方等游牧民族的侵擾[17]。

二、西周王朝在傾力統(tǒng)治東方的同時,對其大后方——西土地區(qū)的統(tǒng)治,沒有給與足夠的重視,對來自西北方向的威脅沒有加強防御,甚至自毀長城,剪滅了密國。這一治國方略的失誤,對西周的衰亡產生了作用,至少它是西周亡國的主要原因之一[18]。

三、靈臺地區(qū)出土的西周青銅器,全部集中于西周早中期,這與密國的歷史大致吻合,證明在西周晚期,周王朝已經失去了對涇河上游,至少是靈臺地區(qū)的有效統(tǒng)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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