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烈記
(一)
1945年初,運河支隊在銅山東北地區(qū)給偽軍胡立德匪幫以沉痛打擊,有力配合了全國的抗日反蔣革命活動,也引起了胡立德對運河支隊革命武裝恨之入骨。
隆冬臘月、北風勁吹。一個漆黑的夜晚,柳河區(qū)中隊的戰(zhàn)士們和區(qū)領導為了粉碎日偽軍的清鄉(xiāng)掃蕩,來到大吳偽據(jù)點東邊小孔莊村,60多人分別住在農(nóng)戶各院,隱藏起來。
誰也沒有料到,村里有一條毒蛇,胡立德派出的暗探,他就是宋文治。
胡立德接到宋文治的報告,立即把所屬反動武裝全部調(diào)出,其中呂家賓率全營幾百人,對孔莊村北面進行封鎖包圍,各路口要道都派兵布崗。
天剛亮,東方泛起魚肚白色,擔任警戒的村口哨兵發(fā)現(xiàn)敵情,區(qū)委和區(qū)中隊的領導趕到村口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敵人包圍了。
早上7點多,敵人發(fā)起進攻。機槍、步槍一齊向村里射擊。區(qū)中隊的戰(zhàn)士們打退敵人三次進攻,被迫撤到村中的一個大院中,利用高圍墻作掩體,把高角樓作為機槍射點,與進攻的敵人作殊死的搏斗。敵人雖被打退,但中隊長謝學舉不幸頭部中彈犧牲。在這關鍵時刻,經(jīng)過多次槍林彈雨的副區(qū)長孫耀楠挺身而出,接過指揮權,迅速布防,使戰(zhàn)斗堅持到天黑。槍聲稀疏了,孫耀楠將戰(zhàn)士們編組,并交待突圍計劃:化整為零,到運河支隊駐地匯合,決不做叛徒,布置停當,趁敵人吃晚飯間隙,一陣槍聲大作,戰(zhàn)士們英勇突圍。敵人慌亂了。孫耀楠帶領的先遣組沖出村莊,又順勢回擊,接應村里的人員全部撤出。
董月治是民兵小隊長,個頭不算高,說話利落,辦事很果敢。他隨區(qū)中隊沖出后,迅速順溝勢向東北方跑來。在杜莊村后發(fā)現(xiàn)敵人的移動崗哨,便趁黑夜摸到河邊的一間低矮車屋,躲藏起來。饑餓、寒冷一起襲來,他望了望天空,愁緒難眠。想到前面不遠的家里,身懷八個月身孕的妻子,她那萬分焦急的心情,還有年老父母掛念的愁腸,也只能日后相見再說了。相隔幾步,如隔千里。此時此景,心里多難受啊。
總算雞叫了,天亮了,太陽升起來了。董月治看到敵人崗哨撤了。便穿舊裝,繞過董莊村,向賈汪方向走去。
他來到虎莊村后邊的木橋邊,看了看東北的連山,腳步加快起來。突然,橋那頭來了董吉蘭,還帶了一個人,擋住了去路。轉(zhuǎn)身想退回來,后面也跟上一個人,是蘇明山。這三個人是反動頭子呂家賓的部下,一步一步圍了上來。
情況緊急,穩(wěn)下來再求對策。蘇明山等先寒暄幾句,假惺惺的說:咱都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何必跟窮八路一條道走到黑。整天像老鼠一樣走黑路,開黑會。跟咱一塊干,保證吃香的、喝辣的,還能撈個一官半職,家里老少也能沾沾光。董月治聽后,知道這是在勸降,全是謊話,心里只是暗笑一番。三個家伙圍著,脫身非常難,便說:日本人快完了,反動派還能蹦幾天?你們應該看到前景,不要與八路作對,不要再干欺壓百姓的壞事了,還是做點好事積點德吧。三個人幾經(jīng)勸說沒起作用,便露出了真實面目,大聲吼道:你今天不投降,就別想活著走出去。他們低頭嘀咕后,蘇明山反身回到村里,不一會從農(nóng)戶家拿來一把菜刀、一捆繩索。三個人圍上去抓胳膊想綁他一人。
這些匪徒想抓俘虜送給呂家賓,討個封賞。董月治知道;受盡侮辱,還得被殺、被活埋。共產(chǎn)黨八路軍怎能束手當俘虜?幾個人廝打在一塊。董月治一手把繩索打掉,又一拳重重打在匪徒臉上。蘇明山惱羞成怒、揮著菜刀。胳膊被砍傷了,手指也砍傷了,緊接著菜刀奔向脖子。董月治被砍倒在地上,接著蘇明山又向頸處砍數(shù)刀。年僅37歲的他,流盡最后的一滴血。
殘陽西下,橋下流水嗚咽。在地下組織的協(xié)助下,下午三點多鐘,烈士的遺體運送到董莊村西邊的園屋里。老父親和家人給烈士擦凈脖子處的血跡,整理好遺容,趁夜幕時分,把烈士給掩埋了。
臘月三十到了。中午時分,宋文治在家準備過年。突然來了運河支隊的三名戰(zhàn)士,身背鋼槍。這時宋文治似乎明白,自己作惡的日子到頭了,低著頭跟隨戰(zhàn)士們出來。隨即宋文治被綁了起來。押著他穿過大趙莊村,到大趙莊村東邊的斜路上(人們逢集必經(jīng)處),一名戰(zhàn)士從包里掏出漿糊和幾張布告紙,貼在柳樹上、貼在墻上。宋文治癱了,兩名戰(zhàn)士架起來,快走幾步,后面戰(zhàn)士“砰”的一槍,他的小禮帽飛起一米多,人栽倒在地上。一戰(zhàn)士把活扣一拉,繩索脫落下來。
三個人回賈汪方向去了。解放后,董吉蘭等也被人民政府鎮(zhèn)壓。
黨和政府沒有忘記烈士,人民沒有忘記烈士。2006年,賈汪區(qū)委、區(qū)政府在近郊建立烈士陵園,烈士的遺骨被遷往陵園安息。
(二)
馮振海,中共黨員。1945年6月犧牲時,年僅21歲。
他是一名武裝干事,負責收管銅山第十三區(qū)的錢糧補濟任務,主要活動在小劉莊、吳窯這一帶地區(qū)。
一天晚上,馮振海奉命南來,由杏窩、大泉來到紫莊鄉(xiāng)。向區(qū)領導和民兵組織傳達上級指示,聯(lián)絡各區(qū)武裝,積極配合運河支隊,粉碎敵人清鄉(xiāng)活動,同時再征繳一些糧款。
他先到董莊,和好久沒見面的老母親及其他家人見見面,敘敘家常,心里百感交集。但身負重任,僅說上幾句話,又趁夜色出發(fā)了。
馮振海的岳母住在小趙莊村,姓趙,妻子趙夫貞和剛出生沒四個月的女兒就在這村里。路過村邊,只是朝村里望了幾眼,沒能進村。他加快腳步,趕往會議地點小代莊。
在村里一家農(nóng)戶低矮的草房內(nèi)。與會黨員、干部、民兵都聚在一起,聽取他傳達上級的指示,明確下階段要做哪些工作。同時布置各區(qū)籌糧事宜。不知不覺,天色放亮。人們才覺得腹中饑餓,就燒火做飯,吃飽后再分散回去。
馮振海、余俊德等人沒吃飯,準備去小劉莊開會,傳達任務籌集糧款,這才告別大家,出了院子。不一會三人來到紫莊,一人走村南大路,馮振海、余俊德二人走村中路。村莊里的路較窄,路兩邊還有汪塘。就在此時,他們的出現(xiàn)被西圩子呂家賓的眼線發(fā)現(xiàn)了。呂家賓是鐵桿漢奸,手下幾百人分布各處,專給共產(chǎn)黨人搞摩擦,搜捕革命人士。偽匪徒拉得槍栓嗶嗶響,從前后圍堵過來。匪徒先對兩人喊出口令暗語。但是馮、余二人事先不知其口令,回答不上來,二人只好背靠背退了幾步。小塘邊有一條小路,幾米外是一人小巷,馮振海推余俊德一把,并低聲道:快走,我來對付。余俊德趁勢跑進小巷,馮振海攔住了去路。匪徒見他答不上口令,又慌忙跑走一個,便從兩頭圍上來。在左擊右擋中,馮振海被一個匪徒抱住了腰,死死不放,其他蜂擁而至,喊叫道:“逮活的,逮活的?!瘪T振海臨危不懼,為掩護戰(zhàn)友遠離這里,為了給兩村吃飯的戰(zhàn)友報信,他心里明白,決不能讓敵人逮著,受盡那些酷刑,還要示眾活埋。所以他極力掙脫手臂,摸到腰間的手榴彈,握住拉線猛力一拽,手榴彈冒出白煙,摟抱著的匪徒見狀嚇的嚎叫一聲,慌忙中把馮振海推向前。在踉蹌中還沒站穩(wěn),手榴彈爆炸了。馮振海犧牲了。
手榴彈爆炸聲把余俊德驚住了,心里明白了一切,痛心的眼淚掉落下來。村西正準備吃飯的戰(zhàn)友聽到響聲,知道情況緊急迅速轉(zhuǎn)移了。同樣,爆炸聲也引來匪徒頭子鹿世東,他叫喊著,布置匪徒在村兩頭各架起機槍,封鎖路口出道。同時又在村內(nèi)大肆搜查,還高叫著:“槍打馮振海,活捉余俊德”氣勢洶洶在村里折騰著。
搜不到人,鹿世東揚言:“槍打馮振海,還要斬草除根”,又帶著人到小趙莊搜查。馮振海的妻子趙夫貞被送到親戚家躲著,才四個月大的女兒由外婆抱在懷里,藏到村外柳條行密處,不時還到辣椒地里,見人就躲,連哭聲也被捂著,恐怕哭聲傳出去。年邁的外婆,失去了親人,又看到孤兒寡母如此遭殃,眼淚撲簌簌掉落下來。
午后,地下黨派人聯(lián)系趙家親戚出面,待敵人退走后,將馮振海的遺體抬至村后一塊地里掩埋。為了將來好找到烈士的墳墓,墳邊放一石塊,又步量墳子離路多少米,離大樹有多遠。當時還特意在烈士頭下放一塊大青磚。為后來尋墳做了一些準備。
過了四年,解放了,人民政府出面,革命前輩張紹久給造了棺材,才將烈士遺骸遷至董莊,入了族家墳地。
在鎮(zhèn)反運動中,罪大惡極的鹿世東被人民政府鎮(zhèn)壓。2006年,烈士的遺骸又遷往賈汪烈士陵園。愿烈士在天英靈。含笑的安息吧。
(三)
董玉泉在父親犧牲后二個多月出生,馮永華在父親犧牲時才三個月大。他們的幼年是悲慘凄苦的。青少年時代,在黨的關懷下幸福地成長著。共同的命運,共同的理想,使他倆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相識相戀了。兩個烈士的后代成了幸福的伴侶。董玉泉在鄉(xiāng)鎮(zhèn)農(nóng)機站工作,馮永華在鄉(xiāng)鎮(zhèn)從事商貿(mào)服務工作?,F(xiàn)都己退休,安享晚年。70多歲的他們精神爽朗,身體安康,是四世同堂之家。每逢談及往事他倆眼含淚花,再看兒孫繞膝歡笑嬉戲,心里又充滿美滿的欣慰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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