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的香港九龍寨城:墮落并快樂著的貧民窟

大清帝國的域外飛地

九龍寨城公園的最大吸引力,在于她的悠久歷史。早在南宋時期,朝廷就在這里駐扎軍隊保護“官富場”(官方經(jīng)營的鹽場)。

明朝時,在香港設(shè)立官富巡檢司,并于現(xiàn)今的九龍城駐守,稱為“官富寨”。清康熙時期,清政府在畢架山設(shè)立九龍墩臺(瞭望臺),后改為九龍汛,駐兵30人防守。

1810年,清政府在九龍寨灘頭興建九龍炮臺,設(shè)置8門大炮,防范西方列強的海上入侵。

1840年,為抵御英軍的進攻,林則徐奏請在尖沙咀和官涌兩地修筑炮臺,并將駐守廣東寶安縣(現(xiàn)深圳市)大鵬灣的大鵬營升格為大鵬協(xié),派出部分兵員在九龍半島駐守,由大鵬協(xié)副將負責(zé)在此指揮調(diào)度。守軍在對英作戰(zhàn)中頑強抵抗,發(fā)揮了較大的作用。

1842年,中英簽訂《南京條約》,割讓香港島英國,九龍半島一下子成為防御英軍的最前沿。為了加強防衛(wèi),清政府設(shè)立九龍巡檢司,擴建九龍汛為九龍寨,炮口對準了維港對岸的維多利亞城。

由于九龍寨地處平地,無險可守,1846年兩廣總督耆英上書奏請興建寨城,進一步增強防衛(wèi)。經(jīng)過8個月的工期,寨城于1847年5月完工。

當時的九龍寨城,可以說是一個戒備森嚴的軍事要塞。圍著寨城四周,筑有高高的城墻,東、西、南三面設(shè)立了32個炮位。

寨城共有東南西北四個門,其中南門面向大海。城北筑有腰墻向后山延伸,墻上設(shè)有槍眼,城中建有瞭望樓。清政府負責(zé)九龍政務(wù)的“九龍巡檢司衙門”和負責(zé)防御的軍事機關(guān)“大鵬協(xié)府”,便在寨城內(nèi)開設(shè)。城內(nèi)還有士兵營房、彈藥庫、軍械庫等十余所建筑。

1860年,中英簽訂《北京條約》,割讓九龍半島予英國,劃界時正是以九龍寨城外面的碼頭為起點,劃出一條橫跨了整個九龍半島的界限街,街道以南割讓給英國。

寨城里的清軍,必須要面對隔街與英軍對峙的局面。由此可見,九龍寨城在大清帝國對英防御中的重要地位。

1873年,清政府在九龍寨城東門口搭建了一條用花崗巖建成的、長達200米的石橋——龍津橋,是當時全港最長和最堅固的石碼頭。龍津橋橋頭呈丁字形,為船舶??康拇a頭,在橋尾供人上岸的地方,修建了一座接官亭,用以迎接清政府官員前來巡視和寨城官員到此上任。

1898年,英國以保護香港和九龍為由,逼迫清政府簽訂《展拓香港界址專條》,租借新界地區(qū),為期99年。條約明確提出“仍留九龍寨城,以便文武駐扎;保留原有碼頭,以便兵商各船來往停泊”。

由此,九龍寨城成為大清帝國的一塊域外飛地,即她的主權(quán)屬于清政府,但卻因為英國對香港的割占而與祖國內(nèi)地相隔絕。

港英當局對吞下新界這一大塊地域歡喜不已,卻對九龍寨城如鯁在喉,早就磨刀霍霍、意圖占據(jù)了。

1899年4月,英軍接管新界時,遭遇當?shù)孛癖姺纯?。港英政府借此指?zé)清政府駐守寨城,是新界民眾反抗英國管治的原因,于當年5月份派兵進入九龍寨城,將城內(nèi)的清朝官員和清軍驅(qū)趕出境。

12月,英國頒布《樞密院令》,單方面宣布寨城為“女皇陛下香港殖民地的一部分”。清政府對此據(jù)理力爭、反復(fù)交涉。最終,英方退出了九龍寨城,但清政府忙于處置義和團事件無暇他顧,亦沒有再派兵進駐,喪失了實際管轄權(quán)。

1941年,日本發(fā)動“18日戰(zhàn)事”占領(lǐng)香港。日軍在擴建九龍寨城一旁的啟德機場明渠時,將九龍寨城的城墻拆卸作為建筑材料。為留下珍貴的歷史記憶,當?shù)卮迕駥⒊菈﹂T樓上的“九龍寨城”“南門”等石匾悄然埋于地下。

20世紀90年代,港英當局拆卸寨城、修建公園時,原計劃按照老百姓俗稱的“九龍城寨”來命名,但隨著工程的進行,挖掘出這些石匾,并最終按照古稱將公園改為“九龍寨城公園”。

無人管轄的法外之地

今日的九龍寨城,是一個環(huán)境清幽的公園。然而在寨城拆除之前,這里卻是港英政府不敢管、英國政府不想管、中國政府鞭長莫及的“三不管”地帶,是居住環(huán)境和衛(wèi)生狀況極為惡劣的地方,也是滋生黃、賭、賭等嚴重犯罪的溫床。

由于主權(quán)問題,港英政府始終對寨城只能實施有限度的管制,由郵政局、政務(wù)署、市政署等政府機構(gòu)派出人員進城,為居民提供必要且最低限度的服務(wù)。

1980年,當?shù)爻闪⒘搜策夑?,負?zé)寨城內(nèi)的治安??傮w上來看,九龍寨城呈現(xiàn)出居民組織、黑社會力量、宗教勢力共同約束的特殊管理模式,這也是九龍寨城最為奇特之處。

觀看過《功夫》的觀眾,一定對租客圍在水龍頭前洗衣洗澡、“包租婆”為省錢關(guān)水的鏡頭印象深刻,其實這就是九龍寨城的真實寫照。

由于寨城樓宇為個人私建,沒有連接水龍頭,居民們生活用水,主要靠村子里的幾口水井。于是乎,大人小孩提著水桶在水井前排隊打水,就成了寨城最尋常的生活場景。

后來,因為霍亂流行,水井最終被封掉,改由私人供水商將地下水抽送至附近樓房,每天開閘放水、逐戶收費。如果想使用自來水,就要跑到寨城門口,那里有政府免費提供的8根自來水管。

從高空中拍攝的照片看去,九龍寨城的樓房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規(guī)模宏大的都市叢林,圖中僅有一處凹陷地,那就是由九龍巡檢司衙門改建的老人院,也是整個寨城唯一能夠看到太陽的地方。

由于缺乏規(guī)劃和監(jiān)管,當?shù)氐臉欠慷际蔷用褡孕谐鲑Y建造的非法建筑。這些樓房沒有地基,全靠有經(jīng)驗的工匠一層層往上建,頂層的居民還會把陽臺擴大,向外延伸居住空間。這就形成了樓房底部尚有容行人通過的小巷,但樓頂天臺幾乎相連、可供居民自由行走的奇景。

令人詫異的是,這么大的一個寨城,這么多10多層的高層樓房,加起來僅有3部電梯。由于缺乏隔水設(shè)施,各處樓宇一年到頭都在滴水。

這里垃圾遍地,污水橫流,衛(wèi)生狀況極其惡劣,居民們白天在家都要開燈,想找個有太陽的地方曬衣服,都得走到隔壁的東頭村。

這里是三合會異?;钴S的地帶,港片《O記三合會檔案》對此有較為詳細的描述。黑社會組織在此收取保護費,開設(shè)色情、毒品和賭博窩點,開辦地下工廠,創(chuàng)造了數(shù)目驚人的黑色財富。為了爭奪地盤,這里還常常發(fā)生暴力事件,為警匪片提供了大量素材。

上世紀70年代,寨城內(nèi)的黃賭毒受到港英政府的打擊,一些毒品店就改成了食品店。但這些食品店衛(wèi)生狀況很差,食品安全沒有保障。當年拍攝的照片清晰顯示,死豬被隨意地扔在地上,上面蒼蠅橫飛,工人們穿著骯臟的工作服,嘴里叼著香煙,隨意地走來走去。這樣的食品下肚,后果可想而知。

1984年12月,中英兩國政府簽訂《中英聯(lián)合聲明》,這為處置九龍寨城的地位奠定了良好基礎(chǔ)。經(jīng)過中英兩國政府協(xié)商同意,1987年1月14日,港英政府宣布全面清拆寨城,同時表示自即日起香港法律同樣適用于此地。

同日,中國政府發(fā)表聲明,從香港的繁榮穩(wěn)定出發(fā),對港府的有關(guān)決定表示充分理解。整個拆遷工作歷時5年完成,經(jīng)歷了大量艱辛的談判和巨額的賠償。1993年,整個寨城完成清拆,1995年公園開園。

1842年,中英簽訂《南京條約》,割讓香港島予英國,九龍半島一下子成為防御英軍的最前沿。為了加強防衛(wèi),清政府設(shè)立九龍巡檢司,擴建九龍汛為九龍寨,炮口對準了維港對岸的維多利亞城。

由于九龍寨地處平地,無險可守,1846年兩廣總督耆英上書奏請興建寨城,進一步增強防衛(wèi)。經(jīng)過8個月的工期,寨城于1847年5月完工。

當時的九龍寨城,可以說是一個戒備森嚴的軍事要塞。圍著寨城四周,筑有高高的城墻,東、西、南三面設(shè)立了32個炮位。

寨城共有東南西北四個門,其中南門面向大海。城北筑有腰墻向后山延伸,墻上設(shè)有槍眼,城中建有瞭望樓。清政府負責(zé)九龍政務(wù)的“九龍巡檢司衙門”和負責(zé)防御的軍事機關(guān)“大鵬協(xié)府”,便在寨城內(nèi)開設(shè)。城內(nèi)還有士兵營房、彈藥庫、軍械庫等十余所建筑。

1860年,中英簽訂《北京條約》,割讓九龍半島予英國,劃界時正是以九龍寨城外面的碼頭為起點,劃出一條橫跨了整個九龍半島的界限街,街道以南割讓給英國。

寨城里的清軍,必須要面對隔街與英軍對峙的局面。由此可見,九龍寨城在大清帝國對英防御中的重要地位。

1873年,清政府在九龍寨城東門口搭建了一條用花崗巖建成的、長達200米的石橋——龍津橋,是當時全港最長和最堅固的石碼頭。龍津橋的橋頭呈丁字形,為船舶??康拇a頭,在橋尾供人上岸的地方,修建了一座接官亭,用以迎接清政府官員前來巡視和寨城官員到此上任。

1898年,英國以保護香港和九龍為由,逼迫清政府簽訂《展拓香港界址專條》,租借新界地區(qū),為期99年。條約明確提出“仍留九龍寨城,以便文武駐扎;保留原有碼頭,以便兵商各船來往停泊”。

由此,九龍寨城成為大清帝國的一塊域外飛地,即她的主權(quán)屬于清政府,但卻因為英國對香港的割占而與祖國內(nèi)地相隔絕。

港英當局對吞下新界這一大塊地域歡喜不已,卻對九龍寨城如鯁在喉,早就磨刀霍霍、意圖占據(jù)了。

1899年4月,英軍接管新界時,遭遇當?shù)孛癖姺纯?。港英政府借此指?zé)清政府駐守寨城,是新界民眾反抗英國管治的原因,于當年5月份派兵進入九龍寨城,將城內(nèi)的清朝官員和清軍驅(qū)趕出境。

12月,英國頒布《樞密院令》,單方面宣布寨城為“女皇陛下香港殖民地的一部分”。清政府對此據(jù)理力爭、反復(fù)交涉。最終,英方退出了九龍寨城,但清政府忙于處置義和團事件無暇他顧,亦沒有再派兵進駐,喪失了實際管轄權(quán)。

1941年,日本發(fā)動“18日戰(zhàn)事”占領(lǐng)香港。日軍在擴建九龍寨城一旁的啟德機場明渠時,將九龍寨城的城墻拆卸作為建筑材料。為留下珍貴的歷史記憶,當?shù)卮迕駥⒊菈﹂T樓上的“九龍寨城”“南門”等石匾悄然埋于地下。

20世紀90年代,港英當局拆卸寨城、修建公園時,原計劃按照老百姓俗稱的“九龍城寨”來命名,但隨著工程的進行,挖掘出這些石匾,并最終按照古稱將公園改為“九龍寨城公園”。

無人管轄的法外之地

今日的九龍寨城,是一個環(huán)境清幽的公園。然而在寨城拆除之前,這里卻是港英政府不敢管、英國政府不想管、中國政府鞭長莫及的“三不管”地帶,是居住環(huán)境和衛(wèi)生狀況極為惡劣的地方,也是滋生黃、賭、賭等嚴重犯罪的溫床。

由于主權(quán)問題,港英政府始終對寨城只能實施有限度的管制,由郵政局、政務(wù)署、市政署等政府機構(gòu)派出人員進城,為居民提供必要且最低限度的服務(wù)。

1980年,當?shù)爻闪⒘搜策夑牐撠?zé)寨城內(nèi)的治安??傮w上來看,九龍寨城呈現(xiàn)出居民組織、黑社會力量、宗教勢力共同約束的特殊管理模式,這也是九龍寨城最為奇特之處。

觀看過《功夫》的觀眾,一定對租客圍在水龍頭前洗衣洗澡、“包租婆”為省錢關(guān)水的鏡頭印象深刻,其實這就是九龍寨城的真實寫照。

由于寨城樓宇為個人私建,沒有連接水龍頭,居民們生活用水,主要靠村子里的幾口水井。于是乎,大人小孩提著水桶在水井前排隊打水,就成了寨城最尋常的生活場景。

后來,因為霍亂流行,水井最終被封掉,改由私人供水商將地下水抽送至附近樓房,每天開閘放水、逐戶收費。如果想使用自來水,就要跑到寨城門口,那里有政府免費提供的8根自來水管。

從高空中拍攝的照片看去,九龍寨城的樓房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規(guī)模宏大的都市叢林,圖中僅有一處凹陷地,那就是由九龍巡檢司衙門改建的老人院,也是整個寨城唯一能夠看到太陽的地方。

由于缺乏規(guī)劃和監(jiān)管,當?shù)氐臉欠慷际蔷用褡孕谐鲑Y建造的非法建筑。這些樓房沒有地基,全靠有經(jīng)驗的工匠一層層往上建,頂層的居民還會把陽臺擴大,向外延伸居住空間。這就形成了樓房底部尚有容行人通過的小巷,但樓頂天臺幾乎相連、可供居民自由行走的奇景。

令人詫異的是,這么大的一個寨城,這么多10多層的高層樓房,加起來僅有3部電梯。由于缺乏隔水設(shè)施,各處樓宇一年到頭都在滴水。

這里垃圾遍地,污水橫流,衛(wèi)生狀況極其惡劣,居民們白天在家都要開燈,想找個有太陽的地方曬衣服,都得走到隔壁的東頭村。

這里是三合會異常活躍的地帶,港片《O記三合會檔案》對此有較為詳細的描述。黑社會組織在此收取保護費,開設(shè)色情、毒品和賭博窩點,開辦地下工廠,創(chuàng)造了數(shù)目驚人的黑色財富。為了爭奪地盤,這里還常常發(fā)生暴力事件,為警匪片提供了大量素材。

上世紀70年代,寨城內(nèi)的黃賭毒受到港英政府的打擊,一些毒品店就改成了食品店。但這些食品店衛(wèi)生狀況很差,食品安全沒有保障。當年拍攝的照片清晰顯示,死豬被隨意地扔在地上,上面蒼蠅橫飛,工人們穿著骯臟的工作服,嘴里叼著香煙,隨意地走來走去。這樣的食品下肚,后果可想而知。

1984年12月,中英兩國政府簽訂《中英聯(lián)合聲明》,這為處置九龍寨城的地位奠定了良好基礎(chǔ)。經(jīng)過中英兩國政府協(xié)商同意,1987年1月14日,港英政府宣布全面清拆寨城,同時表示自即日起香港法律同樣適用于此地。

同日,中國政府發(fā)表聲明,從香港的繁榮穩(wěn)定出發(fā),對港府的有關(guān)決定表示充分理解。整個拆遷工作歷時5年完成,經(jīng)歷了大量艱辛的談判和巨額的賠償。1993年,整個寨城完成清拆,1995年公園開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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