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海湖到天峻山:與野生動物相遇

說來慚愧,作為一個有著16年自然攝影經(jīng)驗的人,我此前竟從未去過青藏高原,雖然明知那里是拍攝野生動物的天堂。這可能跟兩個因素有關(guān):一,我的自然攝影一向注重“鄉(xiāng)土優(yōu)先”,而把遠方暫放一邊;二,確實沒有多余的時間。

今年9月機會來了,我有一個去青海旅行的機會,行程共6天,扣除一頭一尾在路上的,實際在青海4天。這種旅游通常都是跑馬觀花式的觀景,所謂“上車睡覺,下車拍照”,倉促得很,但我還是決定背上沉重的攝影包,心想哪怕是見縫插針拍一點東西也好的。事實證明,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四天內(nèi),我至少拍到了10種自己原先沒見過的鳥,此外還拍到了鼠兔、旱獺、巖羊等野生動物。

高原鼠兔 本文均為 張海華 圖

日月山下,初遇鼠兔

這次旅行,走的是環(huán)青海湖的小環(huán)線,即從青海湖東邊的西寧出發(fā),先向南,后往西,再經(jīng)湖的北邊回到西寧,沿途主要景點包括:塔爾寺、貴德國家地質(zhì)公園、青海湖(二郎劍景區(qū))、茶卡鹽湖扎西郡乃神山、天峻石林金銀灘草原等。在這里,我簡單回顧一下這條路線,重點介紹沿途所見的野生動物,或許對到青海旅行且喜歡自然觀察的人有所幫助。

9月13日,先游享有盛名的塔爾寺。塔爾寺是中國藏傳佛教格魯派六大寺院之一,占地面積很大,殿宇高低錯落,氣勢宏偉,藝術(shù)精品極多。

參觀之余,我拍到了3種鴉科鳥類:一為在國內(nèi)分布很廣的灰喜鵲;二為青海常見的紅嘴山鴉,這種烏鴉的喙鮮紅而纖細,辨識度很高;三是青藏喜鵲。

青藏喜鵲是從喜鵲的一個亞種獨立出來的鳥種,看照片,我很難把它與華東地區(qū)常見的喜鵲區(qū)分開來?;?a href='/ningbo/' target=_blank>寧波后翻書,方知兩種喜鵲的最大區(qū)別在于:青藏喜鵲的腰部為黑色(但要在翅膀打開時才能看到),而我國東部的喜鵲的腰為灰白色。

青藏喜鵲,在雙翅不打開,看到腰部的情況下,很難跟華東的喜鵲相區(qū)分。

后在游覽貴德國家地質(zhì)公園時,夕陽斜照,把原本就橙黃的山峰染得更加鮮艷。幾只紅嘴山鴉大聲鳴叫著掠過山邊,黑色的飛鳥映著紅色的山巖,分外美麗。

貴德縣城出發(fā)前往青海湖,在經(jīng)過日月山的一個牧場的時候,大巴臨時靠邊停了一下。高原上空氣特別清涼,青青草場上羊群漫步,還有溪水潺潺流過。

我一開始沒帶長焦鏡頭就下了車,誰知走了不到百米,忽見前方七八米外的草地上有兩三只“小老鼠”在各自的洞口探頭探腦。我站住不動,仔細觀察。一只膽大的“小老鼠”走出了家門,我才發(fā)現(xiàn),這個滾滾圓的小家伙非但沒有脖子,連尾巴也看不見,就像一只超迷你的兔子。呀,這不就是高原鼠兔嘛!沒想到就這么猝然相見了。我趕緊悄悄退步、轉(zhuǎn)身,回到車里,拿來器材,再回到原處拍鼠兔。它們還在,不是特別怕人,我只要沒有大幅度的動作,蹲下來慢慢拍,就不會驚著它們。

高原鼠兔

高原鼠兔是青藏高原的特有物種,因其吻、鼻部的毛為黑色,因此又名黑唇鼠兔。它們的數(shù)量非常多,食草為生,同時也是各類猛禽以及藏狐等中小型食肉獸類的主要捕食對象。

回到車里,我跟大家分享了剛拍的鼠兔照片。大家驚呼起來:“啊,好萌??!我們怎么沒有看到?”哈哈,誰叫你們只顧著拍景與自拍呢?

青海湖畔,水鳥翔集

午飯后,到青海湖畔。說實在的,對于游客眾多的湖畔景區(qū),我并不十分感興趣,而且那里的風(fēng)景也無甚特別。我?guī)е镍B的器材獨自漫步,一開始并不抱太大指望,因為已經(jīng)是9月中旬,在青海湖繁殖的眾多候鳥應(yīng)該開始遷徙了,因此不會見到太多。這里順便說一下,出于生態(tài)保護的目的,青海湖鳥島早已不接待游客。

一只紅嘴鷗在前方的湖面上空飛掠而過。這種鷗,就是大家在昆明滇池畔見過的那數(shù)量眾多的所謂“海鷗”。春夏期間,它們在青海湖有大量繁殖,秋冬遷往南方越冬。

棕頭鷗與紅嘴鷗

鸕鶿

跟著紅嘴鷗的飛行方向,我馬上看到,遠處有一群黑色的鸕鶿停在湖中的一個石堆上休息。在岸邊,也有很多水鳥在歇息,除了鸕鶿和紅嘴鷗,還有一只體形明顯比紅嘴鷗大的漁鷗,兩只羽色金黃的赤麻鴨趴在沙子里睡覺,這場景倒應(yīng)了一句古詩“野鳧眠岸有閑意”。

有一道堤,通往湖中的游船碼頭。剛上堤,就看到湖邊一陣喧嘩,原來是一大群鷗在爭搶游客投喂的食物。其實,給野鳥隨意投食,并不是合適的行為。鳥類如果吃多了高油高糖的餅干,會引起身體不適。

這些鷗都有著紅色的喙,眼后有黑斑,粗看之下,我想當然地認為它們都是紅嘴鷗。

后來,在相機屏幕上放大照片一看,才感覺不對:有些“紅嘴鷗”的喙怎么如此粗厚?這時才明白過來,它們不是紅嘴鷗,而是青海湖鳥類的另一個優(yōu)勢種群:棕頭鷗。只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繁殖期,因此棕頭鷗也在換羽,即從繁殖羽(婚羽)換成非繁殖羽,頭部的深棕色羽毛已基本褪盡。

棕頭鷗

在湖畔,我感覺棕頭鷗的數(shù)量還多于紅嘴鷗。除了喙形不同,兩種鷗的眼睛的顏色也是明顯不一樣的,紅嘴鷗看上去是黑眼睛,而棕頭鷗的虹膜顏色很淺,近乎透明。

一只鳳頭??(pì tī)在湖面上獨自晃蕩,潛入水下捕食小魚。兩只野生的斑頭雁先在岸邊休息,后來也拍拍翅膀飛入鷗群。斑頭雁是高原上的常見大雁,不大怕人。

從青海湖出來,前往烏蘭縣的茶卡鎮(zhèn)。中途在一處簡易廁所旁停車休息10分鐘。就這么短短一會兒,我就加了兩個“新”:拍到了白腰雪雀與棕頸雪雀,均為高原草地上的常見小鳥。

天峻山上,邂逅“國寶”

9月15日上午,在有著“天空之境”美譽的茶卡鹽湖游玩,湖對面是連綿的雪山。只可惜,鹵水湖并不適合鳥類棲息,因此我連一只鳥都沒有看到。大家玩得開心,忙著拍照,結(jié)果吃午飯的時間被大大推遲。從茶卡鹽湖出來,便直奔天峻縣。

天峻縣隸屬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位于青湖西側(cè),平均海拔4000多米,自然風(fēng)光壯美,野生動物繁多。我這次到青海,留下印象最好的也是天峻。

天峻石林

下一個景點,便是天峻境內(nèi)的扎西郡乃神山。此神山離天峻縣城尚有70公里,且后半段的路很窄,因此車子開不快,路上費時甚久。好在沿路的荒野河谷風(fēng)景極美,幾乎每隔兩三分鐘就會引起車里的一陣“騷動”,大家連連發(fā)出驚呼和贊嘆。在好幾個地方,透過車窗,我都看到有大型猛禽在山頂?shù)奶炜毡P旋,數(shù)量不是一只兩只,而是動輒十幾只。我心里癢癢的,又不好意思喊司機停車。

等到達神山腳下時,已是下午5點多。幸好由于時差的關(guān)系,當?shù)靥焐€很亮。草地上開著很多龍膽科的野花,那花色是典型的高原藍。好多高原鼠兔就在花叢中挖洞為巢。左前方的電線桿頂上停著一只大鵟(kuáng)。在我舉起鏡頭的那一瞬間,它起飛了。

再轉(zhuǎn)到右邊,山頂附近有好多猛禽在盤旋。很快確認,這些都是高山兀鷲,在青海常見。跟禿鷲一樣,高山兀鷲都是食腐鳥類,頭部無毛,靠吃動物的尸體為生。藏區(qū)有天葬的傳統(tǒng),前來取食的鳥,高山兀鷲占了很大一部分。

神山腳下的龍膽科野花

可惜,沒拍多少時候,天色漸暗,只得返程了。16日上午,去天峻石林景區(qū)。雖名為景區(qū),但跟扎西郡乃神山一樣,沒有圍墻、大門,自然也不收門票。天峻石林離縣城較近,開車不用30分鐘即可到。一下大巴,我無心多拍壯偉的石林,而是走進一片平坦的谷地,注意尋找兩邊山上的動物。首先看到的,是好幾只高山兀鷲,它們龐大的身影在深藍的天空盤旋,似乎在搜尋什么。

忽然,我注意到附近還有一只頭部黑色的大型猛禽在飛,拍下來一看,卻完全不認識,憑感覺也是兀鷲的一種。事后才確認是胡兀鷲(我拍到的是亞成鳥,故頭部黑色,成鳥的頭部為黃白色),那可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國寶”級的鳥類。

所謂胡兀鷲,就是“長胡子的兀鷲”的意思,因其嘴下掛著一撮黑色“胡須”而得名。這種鳥有個獨特的習(xí)性,就是最愛吃骨頭,會把牛羊的大骨頭從高空扔下來摔碎了再吞食。

胡兀鷲

高山兀鷲

“快看,山上有一群羊在走!”身邊的同事說。

“哪兒哪兒?我怎么沒看到!”可能是我太著急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這一群巖羊。巖羊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在當?shù)乇容^多見,它們可以在陡峭的山坡乃至懸崖上如履平地。不過,它們的保護色實在是好,幾乎與山巖、灌木融為一體,如果它們不走動的話,可真難發(fā)現(xiàn)它們。

巖羊

在拍攝巖羊的時候,我們才注意到,在半山腰的一處由巨石圍成的陰影里,有大群的高山兀鷲圍在一起,應(yīng)該是在聚餐。幾只小個子的紅嘴山鴉在龐大的高山兀鷲周邊亂飛,似乎也在尋找下嘴的機會。

正拍得起勁,附近的人卻已在催著往回走了。我戀戀不舍,磨磨蹭蹭走在最后,就在上車之前,忽見頭頂又有一只深色的大型猛禽飛過。趕緊將它拍了下來,然后才上車。這是什么猛禽?答案直到回寧波后才揭開,萬萬沒想到,它居然是金雕,也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天峻之旅結(jié)束了,當大巴發(fā)動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攝影大師胡老師不在車上。等了一會兒,才看到他急急走來。一上車,胡老師就說:“這里風(fēng)景太美了,不知不覺走遠了,返回時遇到一個好心的放牧的藏族小伙子,他讓我坐他的摩托車回來?!焙蠋熯€說,小伙子告訴他,這一帶連雪豹都有,不過很罕見,而棕熊與狼則相對容易看到。這年輕人甚至還自告奮勇,要帶他去附近找狼!

喜馬拉雅旱獺

地山雀

然后,我們在青海湖之北一路向東,中途在附近草場及海晏縣境內(nèi)的金銀灘草原短暫停留,我拍到了喜馬拉雅旱獺,以及一種在草地上覓食的山雀:地山雀。這是我此次青海之旅最后“加新”的鳥種。當晚,回到西寧,結(jié)束青海之旅。

(本文作者張海華為媒體人、博物作家,曾出版科普類作品《云中的風(fēng)鈴》、《夜遇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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