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歲女孩被迫嫁到荒漠,17年后獲國家頒獎,20年后獲諾貝爾獎提名
2002年1月10日,北京人民大會堂熱鬧非凡。首屆“中華環(huán)境獎”在經(jīng)過了推薦、預審、初評等一系列評選程序后,于這天盛大舉行。相關(guān)領(lǐng)導、社會各界代表近300人參加頒獎典禮,與13個獲獎集體和獲獎個人共迎這一特殊時刻。
這里我們要講的故事主人公殷玉珍也是該獎的獲得者之一。
別看如今的她總是面帶笑意,每天穿梭在鄂爾多斯市烏審旗無定河鎮(zhèn)井背塘,那一片曾經(jīng)滿是黃沙厚土如今卻是一片無垠綠色的林地,時而拍拍林中高大挺拔的楊樹,時而摸摸林中被果子壓彎了腰的果樹,生活看起來好生愜意,可將時間推回到17年,年僅19歲的她只因父親酒后一句諾言被迫出嫁時,她一度只覺得人生毫無意義。
都說女兒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女兒是父親的心頭肉,無數(shù)父親為了女兒余生的幸福操碎了心,在挑女婿這件事上總是挑剔得不行。
可是,殷玉珍在出嫁時對于父親談不上任何感激,除了埋怨還是埋怨。因為她無法理解,自己竟然會因為父親在餐桌上,一杯濁酒下肚后的一句諾言,就稀里糊涂地嫁到了荒無人煙的沙漠中去。
所以,出嫁那天坐在毛驢上的她,是以以淚洗面的方式去到了丈夫家,往后許久許久都不太想見自己的父親……
而在婚后很長一段時間里,仍然想要逃離那個地方的她,更是萬萬沒想過,17年后的她竟然會去到北京,走進人民大會堂,接受國家給她頒的獎。而再過3年后,她的名字還出現(xiàn)在了全球千名婦女“諾貝爾和平獎”提名會議上。
一、奉“父母之命”被迫嫁到荒漠
殷玉珍,于1966年出生在陜西省靖邊縣一個名叫東坑鄉(xiāng)的小山村里,家中7個兄弟姐妹,她排行老五。因為家庭條件不大好,殷玉珍的父親除了操心家中農(nóng)務外,一到閑暇之余還會去到內(nèi)蒙境內(nèi)放牧,以此賺些錢貼補家用。
內(nèi)蒙有一望無垠的大草原,卻也有著人跡罕至的大沙漠。殷玉珍的父親每次去放牧,來回便都需要翻過毛烏素那片沙海。
沒有狂風光顧的時候,沙漠雖然走起來雖然不比平坦大道,路卻也能算得上是好走的。可是一旦有了狂風前來,漫天的黃沙說能輕而易舉要人命真不是句玩笑話。
殷玉珍的父親曾經(jīng)在一次途徑毛烏素沙漠時,就好巧不巧遇上了沙塵暴。漫天四起的黃沙折磨得他完全看不清路,狂風也吹得他連站立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讓他好生害怕。而就在原以為自己或就要命喪于當日時,得幸于一位白姓人搭救,帶著他平安走出了荒漠。
毫無疑問,此乃救命之恩。雖然恩人表示此乃舉手之勞,沙漠之中看見了誰這般他都會出手,這不足掛齒。但素來老實耿直的殷玉珍父親,卻一直覺得這個“恩”應該報,未來若有機會一定要報。
后來,殷玉珍的父親依舊過著和以前一樣的生活,每到農(nóng)閑時就會跨過那片沙海,靠給人放牧掙些錢。唯有不同的是,往后他每次放羊路過恩人家時,都會去打個招呼。恩人一家也很熱情,每次都邀請他進屋歇歇腳,給他水喝。
經(jīng)過了解,殷玉珍的父親得知了恩人一家也是陜西人,是因家鄉(xiāng)遇上天荒,才于1969年從逃荒到現(xiàn)在的地方安家的。俗話說,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眼淚汪汪,有了這個緣分后,兩人一來二去就越來越熟悉。
有一次,兩人相約喝酒。酒桌上一杯濁酒下肚后,殷玉珍的父親仍然想著報恩的事兒,便自行做主將女兒許配給了恩人的兒子白萬祥。在殷玉珍的父親當時看來,這一來既報了恩,又鞏固了他與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同時還促成了一樁美事,一舉三得好生安逸。
可是,當時的他想到了一切,就唯獨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是否愿意嫁到人跡罕至的荒漠,是否愿意嫁給一個曾經(jīng)素不相識的人為妻……
結(jié)婚此乃人生大事,古往今來就算是再貧困的人家,在自家姑娘出嫁時都會張羅一支送親隊伍,在歡天喜地的敲鑼打鼓聲中從娘家出發(fā)??墒怯捎谄偶业脑诙鯛柖嗨故袨鯇徠鞜o定河鎮(zhèn)井背塘,一個又遠又偏還荒無人煙的地方,故而她出嫁那天只有父親拉著一頭馱著一些簡單的嫁妝的驢陪著她。而她連別家姑娘出嫁時的紅色衣裳也沒有,身上穿的是一件都洗舊了的藍色襖子。
就這樣,這個在1985年僅有19歲的姑娘,因為父親在酒桌上的一個諾言,嫁給了一個之前素未蒙面的陌生人為妻。
原本殷玉珍對于婚姻也是有期待的,想著婆家爹能不顧危險將自己的父親帶離沙漠,他教導出來的兒子應該也不會差。但是當真的快到婆家時,她心中便開始后悔了。
一看自己和丈夫的新房,是一個半掩在沙漠中的地窖,二看這方圓幾十公里內(nèi)除了自己家,和一顆當年白家父子種下用于指示自己家位置的果樹外,只剩下茫茫無際的沙漠。想著這將是自己余生要待一輩子的地方,她越想越慌。
父親將殷玉珍送到目的地后,沒有多說什么,轉(zhuǎn)頭就走了。她知道事已成定局,自己此時多說無益。可當父親一句話不曾交代于她轉(zhuǎn)身就離開時,她還是沒忍住地大哭起來。當時的她多么希望,父親會因為自己的嚎啕大哭和心中的不舍,轉(zhuǎn)過頭來接上自己回家啊,就算是轉(zhuǎn)過頭多看自己一看也行。但是,直到父親消失在荒涼的沙漠中,也沒看見父親回頭……
丈夫白玉祥看著她這樣哭,站在旁邊也很手足無措,連勸說都不知怎么開口。當日雖然是新婚之日,但兩人都未感受到幸福。殷玉珍一直哭,到了晚上就抱著枕頭哭,一邊哭一邊想著自己該如何逃離這個“鬼地方”。而白玉祥看著妻子的樣子,也就沒有靠近她,當天晚上就在地板上將就著。
沙漠中的夜晚難得會有安靜的時候,而這一天晚上的風聲似乎顯得更加凄厲,殷玉珍沒有睡好,早已習慣這種環(huán)境的白玉祥竟然也沒有睡好。
白玉祥以為妻子只是舍不得家,想著過段時間就好了,可是等到了第二天,妻子反而徹底崩潰了。因為他們那本來就只是在土墻中挖了洞當家,屋內(nèi)緊靠著幾個小洞透光的屋子,在昨夜歷經(jīng)了一夜風沙洗禮后,早上根本等不到光照進來,全部都被黃沙堵上了,門前也全是黃沙,人根本出不去。
看著如此糟糕的家,殷玉珍又不由得哭了起來,然后一邊哭一邊跟著白玉祥一起掏沙子,將門推開……
這樣的情景,從殷玉珍嫁過來的第二天開始,幾乎每天都會遇到。每天晚上唯恐風大了些,小小的屋子就會徹底被風沙掩埋,難以逃出去。起初,殷玉珍每天都是以哭著掏沙子開啟一天艱難生活的。
婚后的好幾個月里,殷玉珍都曾想過逃跑,盡管這荒漠是她第一次來,她壓根不知道怎么逃出,但當她好幾次被糟糕的環(huán)境逼得崩潰時,她還是不顧一切地走了,只是最終她還是回來了。因為她想到了丈夫雖然窮,家里的環(huán)境也糟糕得不行,可是丈夫?qū)Υ约菏冀K都很溫柔,無論自己怎么耍脾氣,怎么鬧,他都還是把家里最好的給自己。
而且她也發(fā)現(xiàn)了,每次自己逃出去后,丈夫都會很著急得找她。在找到她后沒有責備,只有擔心她有沒有受傷。就這樣,殷玉珍漸漸開始向現(xiàn)實妥協(xié)了。
二、不能被沙子欺負死
其實殷玉珍的父親,在酒醒之后意識到自己許下了諾言后,何嘗沒有心生悔意?只是這話已出口,對面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開不說反悔的口。所以,殷老爹只能想著白家條件雖然清苦,但是白玉祥這孩子為人老實,干活勤快,性格溫柔,想來應該會對女兒很好。
但是真當自己把女兒送到白家時,殷老爹內(nèi)心仍然心中悔意叢生。故而,他在將女兒送到后,頭也沒回地就走了。因為女兒大哭的同時,他也在哭,他不敢回頭。回到家后的殷老爹,也是郁悶了好久好久,無時無刻不掛念著荒漠中的女兒。
就這樣,老爹在家掛念著女兒,女兒在新家思念著父親,四個多月后父女兩才終于見了一面。
這天老爹終于鼓起了勇氣,去到了女兒家,只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短短四個多月沒見,往日活潑亂跳,笑靨如花的女兒,今日不僅蓬頭垢面,灰頭土臉,還瘦了好一大圈,雙手也被沙子燙得皮開肉綻……
一瞬間殷老爹心中除了心疼,便只有愧疚。殷玉珍雖然也很想見父親,可是正當父親來了之后,心中有著怨氣的她就只表現(xiàn)出來了怨氣,甚至還說了很多類似于“就是因為你把我嫁到這兒才變成這樣”的氣話。所以,父女倆這一次的見面以不歡而散告終。
大約三個月后,娘家又來人了,但來的不是父親,而是好像幾個不見就長大了許多的弟弟。因為他是披麻戴孝來的,因為父親去世了。原來殷老爹本身就患有肝病,當日和女兒不歡而散受了刺激,回家后狀態(tài)就越來越不好了,最終一病不起就離世了。
得知噩耗的那一刻,殷玉珍內(nèi)心的絕望比她當日嫁到沙漠時更甚。懷著悲痛無比的心情送走了父親后,殷玉珍收起了往日的埋怨,決定和丈夫好好過日子了。因為她相信父親在天有靈,是會看著自己的,所以她覺得父親一定希望她能過得好。
就這樣,她不再想著離婚,不再想著逃離這人跡罕至的沙漠,而是抱著“寧肯種樹累死,也不叫沙欺負死”的決心,和丈夫一起與那漫天黃沙打起了持久戰(zhàn)。
殷玉珍她沒有種過樹,也知道這黃沙土里樹苗難以存活,但她覺得家里的取水的土井旁都能長出楊樹苗,那就是有希望的。于是她咬咬牙賣掉了家里最值錢的一頭母羊和剛誕下的羊崽子,換來了600來顆小樹苗,打算試一試。
種樹之前,她想過此事不容易,只是沒想到那么不容易。因為沙漠中大風四起,好不容易栽下的小苗苗,總是會被一陣大風掩埋,第一批苗600來棵只活了10來棵。雖然存活率很低,但還是給殷玉珍帶來了希望。
于是她和丈夫短暫離開家,去到了外面打工,靠著給人家砌磚蓋房、掏糞、挖土種地等方式換樹苗回去種。那時候通往井背塘是沒有公路的,所以每一批樹苗都是殷玉珍和丈夫一起背到沙漠中的,一來二去一趟要走12公里,可見辛苦程度。不僅如此,殷玉珍還動員了叔父同她和丈夫一起,挖渠改造荒地。
背樹苗的殷玉珍
經(jīng)過了數(shù)日的奮斗后,三人在只有鐵鍬、鋤頭的情況下,修了一條長達4000米的水渠,用于樹苗灌溉。本以為這能助于樹苗成活,可誰知一場風沙后,連水渠的影子都看不見了。當時殷玉珍沒有放棄。
同年冬天,她又動員了一大家人,以葵花桿做了一條長4000米的風墻。一年開春后,在風墻的保護下,一條6750米的水渠成功修好。這期間,殷玉珍也在不斷嘗試哪種樹苗更適合井背塘的荒漠。
有了風墻擋風,有了水渠灌溉后,他們終于栽下了5000來株旱柳。原本眼見著柳樹已經(jīng)有了扎根跡象,卻又奈何被一場大風沙給吞噬得一干二凈。這風沙不僅折磨樹苗,也同樣折磨人。有一次,殷玉珍和丈夫正在種樹,怎料突然狂風四起,沙丘也開始移動。兩人在風暴中胡亂摸索,差點兒就找不到家了,還好聽見自家的狗吠聲,辨出了家的方向得以脫險。
寒來暑往,這苗種了就被埋,這水渠也是修好了就被填,怎么辦呢?只能被埋了又繼續(xù)種,被填了又繼續(xù)挖。漸漸地,殷玉珍在失敗中摸索出了經(jīng)驗。
為了讓樹苗成活,她先給種下可以起到一定固定流沙作用的杉篙,兩排杉篙之中再種沙柳、紫穗槐、揚柴等易存活的灌木樹種。同時她也收起了想要一下子種活一大批樹的“野心”,改為這種一顆一顆增加,一排一排延伸,一片一片擴大種植面積的方式。
遙想當初,少得可憐的過路人見到他們想要種樹時,都說他們是異想天開之景,漸漸地著荒無人跡的荒漠開始有了可喜的綠色,也終于看到了當初殷玉珍堅持的“人不能被沙子欺負死”這句話的希望。
三、7萬畝荒涼沙變綠洲
種樹、挖渠,日子一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過去了,曾經(jīng)荒蕪的毛烏素沙漠上變成了綠色長城,任憑再大的風沙也吹不動了……
曾經(jīng)以顆為單位的存活數(shù),逐漸變成了以平方米為單位,再后來開始以畝、百畝、萬畝為單位。這引人矚目的變化,也漸漸引起了外界的關(guān)注。
1999年,殷玉珍首次出現(xiàn)了新聞報紙上,上面白紙黑字地寫出了當時的她就已經(jīng)成功活下了3萬畝綠樹的功績。
毛烏素沙漠深處一派綠意盎然
到了千禧年時,殷玉珍和丈夫已經(jīng)完成了4萬畝的治沙。夫妻倆的堅持也得到了社會各界的支持,這一下殷玉珍便再也不用擔心買樹苗的資金了。漸漸地,井背塘也能種菜種糧了,他們的鍋里也不用再主要靠沙棉蓬、沙蓬子、沙米下炊了。餐桌上,也終于不用再期盼丈夫從靖邊縣撿回來一些死豬、死羊才能打牙祭了。孩子平日也不用等到,他們夫妻倆難得去趕一回集才能吃上點兒水果了。
同年,為了表彰對我國環(huán)境保護做出了巨大貢獻的集體和個人,“中華環(huán)境獎”成功設(shè)立。2002年1月,在人民大會堂對13個獲獎集體和個人頒獎,殷玉珍是其中之一。
接著,關(guān)于殷玉珍治沙造林的報道越來越多,社會各界都向她伸出了援手,甚至國際組織也被她十幾年來只堅持干一件事的精神所感動。2005年,殷玉珍的名字還出現(xiàn)在了“諾貝爾和平獎”提名會議上。
如今,井背塘再也不是曾經(jīng)的人跡罕至的荒漠了,有了水、有了電,也通了公路。殷玉珍還建起了“生態(tài)園”,周邊的農(nóng)牧民都跟著她一起干起了治沙造林,讓全旗森林覆蓋率超過了30%,10萬多畝荒沙披上了綠裝。僅300戶家庭在她的帶領(lǐng)下,實現(xiàn)了脫貧,逐漸走上了富裕之路。
在如今的鄂爾多斯市烏審旗無定河一帶,誰人都知井背塘有個“治沙女杰”殷玉珍,她19歲嫁到這里后,30余年只干了一件事:治沙種樹。
殷玉珍先后榮獲了很多榮譽,全國“三八”綠色獎章、全國勞動模范、全國十大女杰提名獎等等,個個都是“重量級”的存在。但榮譽于她而言從來都算不上什么,一直都堅持著“要用畢生精力為治沙事業(yè)做貢獻”的想法,還希望等到自己70歲時,井背塘可以又變成農(nóng)場、牧場和林場的好地方!
2008年北京奧運會火炬在鄂爾多斯市傳遞,殷玉珍擔任火炬手
大漠逐夢,從19歲干到至今,并且將永遠干下去決心,豈是一般人能有的?看著如今的殷玉珍,誰能想到她其實大字不識幾個,曾經(jīng)腦海中有過無數(shù)次想要逃離這片荒漠的想法呢?
偉大的毅力,只為偉大的目的而產(chǎn)生。毫無疑問,殷玉珍這個目的不是一般的偉大。幾十年的堅持,更是無比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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