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 | 原平曾經(jīng)的一座名山如今卻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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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原平故事
黃嵬山，在北宋時曾經(jīng)名噪一時，歷史毫無疑問地有它的相關(guān)記載。但是，近千年來，這座山卻默默無聞，就連它所處地的人們都不了解它，甚至這個山名也銷聲匿跡了，只在舊志中留下了一丁點不起眼的印記。
據(jù)清代《崞縣志》載：“黃嵬山，在縣治西南七十里，又名白鹿山，俗呼牛羊嶺，地界寧化?！?/p>
從縣志的這段記載看，距今崞陽鎮(zhèn)直線距離70里的地方應(yīng)該在今軒崗鎮(zhèn)境內(nèi)，而無論是黃嵬山還是白鹿山這兩個山名，現(xiàn)在并沒有當?shù)厝巳绱朔Q呼，甚至大家都根本不知道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山，也許當?shù)厣矫裰唤兴Ｑ驇X吧！寧化是舊有的名稱，其就是現(xiàn)在的寧武縣地。
那么，這樣一座不為今日人知的大山，在宋代有什么故事呢？
在《中國古代地名大辭典》中有比較簡略的記載：“黃嵬山，在山西崞縣西南七十里。《宋史·沈括傳》：遼蕭禧來理河東黃嵬地，留館不肯，辭曰：必得請而后返。帝遣括入聘，凡六會，其相楊益，知不可奪，遂舍黃嵬而以天池請?！?/p>
上述描寫雖然很節(jié)約文字，但大體上交待出了事件原貌。用一句話說明就是，黃嵬山差點成為宋遼的界山。其實，這只是為了介紹沈括的前段故事，之后黃嵬山竟然真的成了宋遼界山。
北宋神宗熙寧七年至十年（1074～1077），正當王安石變法之際，遼朝（亦稱契丹），曾為山西北部的邊界劃分問題向宋朝提出交涉，并迫其割讓了部分領(lǐng)土。
北宋與遼的邊界，可以太行山為中心分為東西兩段。太行山以東，宋屬河北路，遼屬南京道，以白溝（今海河及其支流拒馬河的故道）為界，所以白溝又稱界河。由于在廣闊的平原上有大河作為明顯的自然邊界，所以相對來說，宋遼兩國在這段邊界上發(fā)生的糾紛比較少。太行山以西，宋屬河東路，遼屬西京道，完全是陸界。山嶺綿亙，地形復(fù)雜。有的地段因為缺乏明顯的自然標志，就留出數(shù)里以至數(shù)十里的空地，稱為“禁地”、“草地”或“兩不耕地”。禁止雙方人民私行進入耕墾、樵采或放牧，以免引起邊界糾紛。還在邊界地區(qū)開壕溝、修邊堡、樹界石，用人工來彌補自然的不足。
雖然有這些界壕和界石，但既然宋遼雙方都力圖把兩不耕地據(jù)為己有，所以宋遼關(guān)于河東地區(qū)的邊界糾紛，就不斷發(fā)生。除宋仁宗慶歷年間遼遣劉六符提出瓦橋關(guān)南十縣和太原地區(qū)的領(lǐng)土要求，是一次較大事件外，還有仁宗康定年間蘇直、聶再友侵耕代州黃嵬山，慶歷年間侵據(jù)寧化軍冷泉谷、爭掘岢嵐軍界壕，黃佑至和年間爭天池廟，英宗治平年間爭河東牧羊峰、梅回寨、瓶形寨等等。所以，熙寧年間的宋遼河東邊界交涉，正是在這些邊界糾紛的基礎(chǔ)上發(fā)生的。遼以清劃疆界為借口而向宋朝提出的領(lǐng)土要求，仍然是雙方多年爭執(zhí)的黃嵬山、天池廟、瓦窯塢等地。接待宋朝大臣的遼朝官員曾有“只為河東地界，理會來三十年也，至今為定疊”的話，就是這種情況的反映。
這次宋遼河東邊界交涉正式開始于熙寧七年二月遼遣蕭禧使宋。遼指責宋朝邊將“不顧睦鄰之大體”，在“全屬”遼方的“蔚、朔、應(yīng)三州”邊疆地區(qū)，“或營修戌壘，或止存居民”。要求宋朝“差官員同共檢視，早令毀撤”，“卻于久來元定界址再安置”。此外，蕭禧還口頭提出北宋在“雄州展托關(guān)城，白溝驛館增修箭畝”等事認為有違兩朝“誓書”。
遼朝閉口不談己方越界侵邊的大量事實，而單純指責宋朝，當然是不公正的。但一般說來，清劃疆界，安設(shè)鋪舍的要求，卻不能說是無理的。因為這種要求只對侵略一方不利。既然宋朝認為故意侵邊生事的是遼方，則允許派官清查、按約劃分邊界，正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與宋并無不利之處。所以宋神宗在接見蕭禧時，一反此前恐慌之態(tài)，除對遼方的指責做了必要的解釋、批駁外，當場表示將“派職官與北朝職官就地頭檢視定奪”。
遼使蕭禧北回之后，宋朝一面令劉忱知忻州，一面遣蕭士元、呂大忠同遼商量分劃地界。
夏四月，太常少卿劉忱、秘書丞呂大忠與遼樞密副使蕭素等議疆界于代州境上。
這之前，曾有一段小小的插曲：就在朝廷決定劉忱、呂大忠與遼朝特使實地踏勘進行談判時，呂大忠得到父喪的消息，便請回鄉(xiāng)守制，神宗不準，奪情起復(fù)知代州。劉忱在啟程離開時，覲見神宗，其鄭重表態(tài)：“臣受命以來，在樞府考核文據(jù)，未見本朝有尺寸侵遼地，臣既辱使指，當以死拒之。”劉忱離開京都后，又接到神宗親書手敕，其曰：“遼理屈則忿，卿故如所欲與之?！眲⒊缹实鄣倪@種“指示”很覺無語，明確表示此詔絕不能遵奉。
因而，在與遼朝蕭素的談判中，劉忱和呂大忠都表示得很強硬。幾個回合下來，均以理折之。蕭素見狀，只好退讓說話，欲指蔚、應(yīng)、朔三州分水嶺土垅為界。劉忱與遼方實地踏勘后，看到此處并無土垅，而凡是山脈無論大小皆有分水嶺，此說過分籠統(tǒng)，不可從。于是，談判相持久之不決。
九月，遼又讓蕭禧前來談判，欲以黃嵬山為界。神宗召大臣議事，遣中使賜韓琦、富弼、文彥博、曾公亮等詔曰：“通好北敵，凡八十年，近歲以來，生事彌盛，代北之地，素無定封，故造釁端，妄來理辯，比敕官吏，同加案行，雖圖籍甚明，而詭辯不服，今橫使復(fù)至，意在必得，敵情無厭，事恐未已，萬一不測，何以待之，古之大政，必咨故老，卿其具奏。”這四位老臣遂奏請廢除新法，行富國強民之道。然后，神宗召劉忱、呂大忠與執(zhí)政共同商議，意思是同意遼朝的劃界方案。呂大忠當即反對：“彼遣一使來，即與地五百里，若使魏王英弼來，盡索關(guān)南地，亦與之乎？”神宗默然。在這場討論中，劉忱與呂大忠堅決反對，幾位執(zhí)政知不可奪，便罷劉忱還三司，呂大忠終制。
面對這種狀況，神宗命韓縝與蕭禧談判。雙方爭辯至夜半，蕭禧執(zhí)分水嶺之說不變，留館不肯，說辭是：“必得請而后反?！鄙褡诓坏靡?，遣知制誥沈括出使。沈括前往樞密院閱覽故牘，得頃歲所議疆地書，指古長城為分界，今所爭之黃嵬山，相遠三百余里。沈括上表論之，神宗大喜，對沈括說：“大臣殊不究本末，幾誤國事?！彪S后，命以畫圖讓蕭禧看，蕭禧理屈無語。神宗賜沈括白金千兩予以表彰，命其就此邊界事至遼國談判。遼樞密副使楊遵勖和沈括進行談判，沈括以地訟之籍數(shù)十，讓隨同吏士朗讀。楊遵勖如有所問，則顧吏舉以答。過幾天再談判，仍然如此作答。楊遵勖沒辦法，開始耍賴皮：“數(shù)里之地不忍而輕絕好乎？”沈括對曰：“師直為壯，曲為老，今北朝棄先君之大信，以威用其民，非我朝之不利也?！闭勁幸还策M行了六次，楊遵勖見沈括之志不可奪，遂舍黃嵬山而改以天池請。沈括就此返回京師，沿途考察其山川險易迂直，風俗之淳龐，人情之向背，以圖獻于神宗。神宗嘉其忠，拜翰林學士，權(quán)三司使。
次年七月，神宗命天章閣待制韓縝前往遼國再行疆界談判事。遼主以侵地之議起于耶律普錫，命其往正疆界。這耶律普錫是個難纏的主兒，令神宗十分頭疼，便問計于宰相王安石，王安石說：“將欲取之，必姑與之?！币怨P畫其地圖，以黃嵬山為界。至是遣韓縝前往，即照王安石所畫遵行，東西棄地七百里。
天池在寧武西南60里，黃嵬山在原平西南70里。這就是說天池在朔州長城南近百里，去蔚州長城400里；黃嵬山又在天池南近百里。
按一些史料的說法，宋朝大臣劉忱、呂大忠、沈括等多人奮力堅守的疆土，被王安石“將欲取之，必姑與之”一句話，一筆劃去南北350里、東西550里的大片土地。
關(guān)于黃嵬山的這一歷史事件，近年來有些史學工作者已根據(jù)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所記王安石有關(guān)言論，論證北宋失地之責不在王安石，完全是守舊派邵伯溫憑空捏造。學者李之勤在《熙寧年間宋遼河東邊界交涉研究——王安石棄地數(shù)百里說質(zhì)疑》一文中，認為守舊派誣蔑王安石提出“欲取姑予”、“以予為取”的主張，把數(shù)百里北宋領(lǐng)土，割讓給遼朝，造成了之后絕大多數(shù)史籍都沿用此說，就此制造了一個流毒千年的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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