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富汗旅行到底是什么樣?

2016-05-05 09:27:20 來源:VICE中國 評論:0點擊:

機場遭遇恐怖襲擊后,我溜達出去拍孩子。

這些是我在去阿富汗之前對這個國家的全部印象:從現(xiàn)實來說,有塔利班、穆斯林、炸彈橫飛;從文藝角度來看,就連從阿富汗移民美國的卡勒德·胡賽尼的最有名的《 追風箏的人》翻拍電影時,也要搬去新疆喀什老城取景;而從旅游的角度來看,這個國家更是讓多數(shù)游客避之不及,甚至上了很多人的“去了會死” 目的地黑名單。

其實去年我就去東非轉(zhuǎn)了一圈,并且迷上了那里的狂野遼闊和驚心動魄;我目前的旅行計劃是,打算先去一些至少看起來有一定危險的地方。因為人隨著年齡的增加,膽子反而會變小,或者幾年后如果我選擇了結婚生子,承擔更多責任的時候,也有了更多的牽絆,那時候就不能灑脫的去那些“挑戰(zhàn)自我” 的地方了。

赫拉特街頭。

所以當我還在摩洛哥老城游蕩的時候,聽朋友偶然說起這個國家,看新聞又恰逢阿富汗大選和穆斯林國家的齋月,便當即決定從伊朗直奔阿富汗赫拉特。

順利進入阿富汗,迎接我的是一場沙塵暴。

盡管我也想去看看《群山回唱》,《燦爛千陽》這些小說里面描寫的阿富汗,可去了之后發(fā)現(xiàn):去除掉這些小說里的文藝氣息外,悍馬,美國大兵,AK-47,大胡子,以及穿著藍色布卡的穆斯林婦女基本成了阿富汗的全部。

喀布爾街頭騎車的孩子們。

我前后在阿富汗的20多天里,其實沒有碰到什么特別危險的事情,除了從喀布爾飛往巴米揚的那天早上4點半機場被襲擊了,而我的飛機是早上6點起飛,又加上前兩天在阿富汗東部靠近巴基斯坦的一個地方,發(fā)生了阿富汗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恐怖襲擊,導致82人死亡...... 這也是我第一次切身感覺到恐怖。雖然飛機安全起飛并且順利到達目的地,但是現(xiàn)在想起來仍然心有余悸。

不過總的來說,阿富汗完全沒有媒體報道的那么恐怖和危險,也還在可控和預料之中。就如2013年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埃及的各種騷亂和偷竊及抗議爆炸,但是我還是在那轉(zhuǎn)悠了一個月,除了看不到太多的游客外,當?shù)孛癖姷纳畈]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也就偶爾游行抗議咒罵一下政府,發(fā)泄發(fā)泄心中的不滿。如果再往南部走,去往盧克索或者阿斯旺,更難感受到危險的氣息,那里歌舞升平,人們悠閑的漫步尼羅河邊感受它的神秘,樂呵呵的坐熱氣球日出

正是這次經(jīng)歷,讓我堅信媒體報道的信息并不代表一個國家或地區(qū)的全部。

喀布爾繁忙的街頭。

繼續(xù)說阿富汗。當我從赫拉特抵達喀布爾后,放下行李我就決定先出去轉(zhuǎn)轉(zhuǎn)??Σ紶栍写罅渴桂^和聯(lián)合國機構以及國際企業(yè),物資豐富,所以人口在這里也相對集中。國內(nèi)可以買到的進口商品這里都可以買到,是首都又是大城市。

因為通常各國使館扎堆的地方都會比較安全,而且人比起其他區(qū)域也應該較多,至少有軍警駐扎那里,這也是為什么我首先選擇去那里的原因。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阿富汗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國家—— 下午四點,在人跡罕見的大街上,周圍全是一塊接一塊的水泥防爆墻,裝甲車就停在路邊隨時待命。我,一個亞洲面孔的外國人走在街頭實在太扎眼了。僅有的幾個匆匆走過的本地男人在小聲議論著什么我聽不懂的東西,而穿著藍色布卡的阿拉伯婦女也從薄薄的面紗里投來懷疑的目光,四周手持AK 的阿富汗軍警則對我虎視眈眈,仿佛時刻準備掃射一個“手無寸鐵” 的亞洲人。原因,你知道的,誰會相信真的有瘋狂的游客來阿富汗旅游呢?

后來我才意識到,外國機構在這里才是最容易被襲擊的對象,也是諸如汽車炸彈這種無差別攻擊的最愛。后來碰到的幾個在聯(lián)合國就職的人也一直夸我勇敢,敢晃蕩在使館區(qū)附近。之前因為有去過肯尼亞內(nèi)羅畢的兩次恐怖襲擊地點以及索馬里難民聚集區(qū)的“經(jīng)驗”,所以這種“劫后余生” 的感覺讓我對走在這里也并不是很擔心。其實,不去南部和巴基斯坦交接的那幾個塔利班控制的省份,就還算安全,“no zuo no die” 的理論也適用于阿富汗這個國家。

喀布爾街頭,穿布卡的婦女。

也許是宗教的緣故,阿富汗人一直恪守著“誠實” 這個品質(zhì)。我和幾個朋友經(jīng)歷了一件小事,讓我印象深刻:有一天,我們在一家看起來絕對算是危房的商店里面,采購一些勉強還說的上是紀念品的物品后,一手交錢一手交發(fā)票(其實說是收據(jù)更合適些)的時候,同行的大哥因為手里有一些報銷額度,所以要求在很不正規(guī)的發(fā)票上面把價錢寫高一些,這樣他就能利用自己的所謂工作便利來一次免費的阿富汗旅游了,但是店主卻直截了當?shù)木芙^了他。大哥不死心,在商店四周巡視了一番,神秘的告訴店主:“這里除了我們幾個人沒有人知道的,我又不會講faris 語和普什圖語,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一切都no problem!”

但是店主卻嚴肅地說:“no, that’s my problem。真主安拉會知道我做了什么違背他的事情。”

這句話,也是他對信仰的堅持,讓那位同行的大哥感到羞愧,不再要求。

喀布爾,街頭的孩子。

國內(nèi)有不少文章,是關于阿富汗這個保守的穆斯林國家,說大部分地區(qū)卻都處于海洛因的陰影之下,癮君子在社會最底層隨處可見諸如此類文章的報道。不過我并沒有感受到毒品的泛濫。日常穆斯林的娛樂運動就是街頭足球和排球,周末人們則會去一些周邊的公園野餐放松。

阿富汗的人們和其他穆斯林國家的人們一樣,喜愛飲茶。他們的茶以紅茶和綠茶為主,和中國人飲茶習慣類似,不加糖。街頭有些茶館,店主從一個叫做“薩瑪瓦勒” 的茶炊中倒出一杯杯滾燙的濃茶,趁熱飲用;茶館地上鋪上波斯風格的毯子,男人們席地而坐,呆呆地望著街頭,就可以這樣坐上一天;而且街頭販賣的冰激凌口感也極佳??赡苌钸^于艱辛的時候,人們就會用甜蜜的食品來慰藉自己的身心吧。

喀布爾街頭的出租司機大叔。

清晨的班達米爾湖。

當聊到阿富汗人他們自己和這個國家的未來的時候,他們都希望能早日恢復往日的和平,人們可以做生意、賺到錢。他們甚至希望不要在國際社會上有太多關于阿富汗的負面報道,這樣等到?;鸷缶湍芪嗟耐鈬慰偷絹?。雖然他們知道在大部分世人眼里,巴米揚大佛和班達米爾湖(曾被《時代》雜志評選為世界最美湖泊)是游客僅能說的上來的景點,但是阿富汗人不介意,因為“越神秘才能越吸引”。

而且阿富汗人也挺樂觀,或者對這種隨處危險相伴的生活已經(jīng)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曾經(jīng)在晚上10點赫拉特的大街上,我還穿著人字托去買了一個甜筒,而在喀布爾的Shaw-Re–Naw 公園附近,在好奇心的驅(qū)使外加失眠的雙重作用下于凌晨2點出門找本地人聊天解悶兒;原因可能就是喀布爾沒有像其他城市一樣,每天大約有長達10-15個小時的停電,這導致了我比平時興奮。

市集上的孩子。

雖然當時正值總統(tǒng)大選,日日能在報紙上看到候選人激動人心的報道和莊重嚴肅的承諾;雖然主要候選人差一點被汽油炸彈干掉,雖然基本每個城市都有塔利班的余孽和線人,雖然投票期間到處可以看到墻上“no vote” 和“骷髏頭” 的黑色涂鴉,但依舊能感受到阿富汗人的樂觀態(tài)度和對美好未來的積極向往。

但也正如古蘭經(jīng)里所說,世界上的每一種病痛都有相應的醫(yī)治辦法。人類的職責就是尋找這些辦法。對于阿富汗這個國家的“戰(zhàn)爭之痛”,不知道還需要多久才能找到屬于它的解藥。

墻上的標語。

祝各位好運。

最后說一些在阿富汗安全旅行的建議:

*如果你要去坎大哈,請和普什圖族人一起??泊蠊撬嗟睦铣玻嗑驮诖私?,這里有數(shù)量最多的塔利班線人和隱藏的殘余分子。塔利班的目標,就是要把阿富汗凈化成為“最純粹的穆斯林國家”。普什圖族是阿富汗的土著民族,其他都是少數(shù)民族,屬于他們需要消滅的。即便你有普什圖族人同行,還是需要盡量用頭巾、長袍偽裝成當?shù)厝?,這樣相對更安全些。

*從赫拉特到喀布爾一定要坐飛機過去,千萬不要選擇長途車,雖然可以穿著和本地人一樣的長袍,但是從赫拉特到喀布爾的車要開10小時,中途只要坐在你周圍的人發(fā)現(xiàn)你是個外國人,整個車廂的人就會知道,然后就會有人通知前方的塔利班,也許是乘客,也許是司機。塔利班不喜歡“客人”,他們也許會讓你安全離開,但更有可能的是他們會綁架了你,要取高額贖金,最壞最壞的結果是,對于女性,他們也許會選擇強奸,甚至輪奸。

*喀布爾塞麗娜賓館是唯一一家5星級酒店,酒店前面有兩道武裝護衛(wèi),裝配有重武器,護衛(wèi)曾經(jīng)承諾,迫擊炮和RPG(肩扛式火箭)都打不到這個小山頂上的酒店。但是事實上,這里在2012年曾被擊中過,所以晚上請拉好窗簾,不要隨便趴在欄桿上看夜景。

Written by: 戴望

責任編輯:房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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