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軼事 | 濟南東岳廟是用贓款建的
梁武帝舍身入寺的故事和祥林嫂捐門檻的故事告訴我們,過去那些廟宇有權貴出錢建的、有善男信女湊錢修的。你聽說過,哪座廟是用贓款建的嗎?還真有這么一座大廟是用盜賊的贓款建的,它就是老濟南的東岳廟。有年紀的人都還記得,在濟南的南門廣場附近,當年有兩條東西向老街——岳廟前街、岳廟后街。在1937年之前,二街之間就是濟南市第一試驗小學,它的校舍就是老東岳廟的建筑。
1902年地圖上的東岳廟
話說很久很久以前,大約將近五百年前吧,濟南西門外有個叫李端的小商人,以販賣絲織品為生。有一天,有個盜賊偷他的絲織品時,恰巧被李端撞見。李端上去就將其抓個現(xiàn)行,薅(hao)住他襖領子就問:你為毛偷我的貨,我還指望它養(yǎng)家糊口呢?盜賊一邊告饒一邊怯怯地說,俺身上沒錢,已經(jīng)三天木吃飯了,大爺你就放了我吧。放了你?那可不行。走,跟大爺去撮一頓去。生性豪爽的李端一沒揍盜賊,二沒把他送官衙,反而拉著他去了個飯館,要了一桌子酒飯,讓這伙計吃了個酒足飯飽,臨到末了,還掏出一千文錢塞給盜賊,讓他當盤纏,以后別干這下三濫事了,回頭也做個小買賣,好好過日子。
這個情景很像《悲慘世界》上那個冉·阿讓偷主教銀器一事吧,冉·阿讓被警察扭送到主教面前后,主教否認冉·阿讓偷了他的銀器,而說銀器是他送給冉·阿讓的。冉·阿讓經(jīng)此一劫后,內(nèi)心受到極大觸動,從此立志做善事,報答上帝的恩遇。
可這個濟南老故事的發(fā)展卻和《悲慘世界》不一樣,盜賊被李端放了后,并沒有改惡向善,而是剽掠江湖,變本加厲地偷盜,最后成了一個盆滿缽滿的大盜。有一天,他經(jīng)過濟南時,突然想起當初李端善待他的事,于是夜里搬了滿滿一箱銀子趕到李端家門口,一邊敲門一邊喊,李端大爺,你出來一下,我是那個誰呀。聽到院里有腳步聲時,這個盜賊又覺得很沒臉見李端,放下銀子就閃了。李端打開屋門后,差點被腳下的木頭箱子絆倒,打開箱子一看,哇塞,怎么都是大銀錠子?他趕緊去追那個盜賊,連影兒也沒有了呀!李端只好把滿滿一箱銀子搬回屋里,和媳婦守著這么一大筆意外橫財,兩口子哪里能睡得著安穩(wěn)覺。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盜亦有道”?可這錢來路不明,咱要是花了,那不是知贓用贓嘛?要是不花,退也沒處退呀!一晚上思前想后,最后李端有了主意,干脆用它建個廟吧,就算是那個賊頭子出錢修的,順便在廟里也給那個盜賊立個牌位,是罰他還是賞他,讓神仙老爺來決定吧。
濟南南門外路東原來有座岱岳觀,俗稱東岳廟,供奉的是泰山神東岳大帝,李端看到這座東岳廟已經(jīng)破敗不堪、香火不繼,就花這箱盜賊哥們送來的銀子,新建起一座富麗堂皇的東岳廟。
民國初年照片上的東岳廟內(nèi)景
故事到這里,還沒有結(jié)束。
自打這個東岳廟建好后,或許是東岳大帝保佑,李端的小生意越做越紅火。李端有個小愛好,有零錢的時候呢,喜歡小賭怡情。因為兜里的錢越來越多吧,他賭得也越來越大。有一次沒hold住,竟然輸?shù)靡凰?,眼看著把做生意的本錢都快輸沒了。他一下子紅了眼,把剩下的錢一下子全部壓上,索性孤注一擲。當時想,輸了就干脆找那個盜賊哥們,落草為寇算了。要是能翻盤呢,從今以后世世代代再也不賭了。結(jié)果呢,似有大神相助,李端竟一把贏下了萬貫家產(chǎn)。打那起,李端發(fā)誓戒賭,并用贏來的錢在西門外柴市買了一處大宅子,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富人生活,還花錢請先生教兒子李寶識文斷字。
李寶長大后,謹遵家訓,遠離賭場,但他個性隨家門子,仗義疏財,喜歡為朋交友,常常和朋友們推杯換盞,怎么喝也不醉。最厲害的時候,他一人和四十個朋友在一起飲酒,竟然把他們都放趴下了。因為酗酒成性,李端的兒子只活了36歲就OVER了。好歹媳婦給他生了個兒,傳下了李家的香火。等這個孩子長大了,那可了不得了,26歲鄉(xiāng)試考舉人,全省第二名。29歲參加殿試,獲得賜同進士出身,當了大官,最高作過河南按察使,最有成就的是他還是全國聞名的大詩人。他的名字估計你聽說過,叫李攀龍。
(文獻參考:《歷乘》、《金輿山房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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