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邊上龍吟虎嘯——臨縣正覺寺和十二連城

黃河邊上龍吟虎嘯——臨縣正覺寺和十二連城

正覺寺坐落在晉陜黃河大峽谷臨縣西部曲峪古鎮(zhèn)。此地山長水闊,天高地厚,古老的村莊在棗樹林的掩映中久久靜默,陽光之下,黃河之濱,顯得異常清凈安寧

一千多年前,源于黃河文明極其精妙的自然選擇和文化生態(tài)的高端組合,正覺寺應(yīng)運而生。黃河圣水潤澤,天然文塔(當?shù)厮追Q“官帽石”)映襯,二者與正覺寺渾然一體。

往事越千年,折戟沉沙,潮起潮落。正覺寺在千年的穿越中有輝煌,有劫難,有平寂,身世浮沉,起起落落,與之隨行的有日夜奔涌不息的黃河,有歷盡滄桑的天然文塔“官帽石”,還有或多或少的人影。

自然界造物不外乎自然選擇。沒有無緣無故的產(chǎn)生,正如沒有無緣無故的滅失。

萬里黃河在日夜奔涌不息的流淌著中孕育了黃河文明,孕育了天然文塔“官帽石”,二者形成了獨特的人文生態(tài),進而催生了正覺寺。黃河文明包括農(nóng)耕、商業(yè)、生態(tài)、文化等多個層面,在沿河兩岸表現(xiàn)的尤為精到。正覺寺的創(chuàng)建正是黃河文明多重選擇的結(jié)果。正覺寺選擇了黃河,黃河成就了正覺寺。正覺寺歷經(jīng)千年滄桑而持續(xù)產(chǎn)生影響力,關(guān)鍵在于它由黃河孕育而生,具有黃河的靈性和魂魄,其內(nèi)核為黃河精神。

與正覺寺有關(guān)的人文生態(tài)環(huán)境和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值得我們深入探尋琢磨。

天然文塔“官帽石”矗立在黃河岸邊蔚為奇觀,其文化內(nèi)涵與正覺寺相輔相成。一組形狀酷似古代官帽的巨石挺立在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上,從山石及山體遺留的水沖刷痕跡看,“官帽石”正是黃河千萬年潤澤而生。在當?shù)兀藗兡ぐ荨肮倜笔币殉汕炅曀?。附近村莊的村民,在大年初一不約而同到山底祭拜,家里有上學、升學的祭拜者更是殷勤虔誠。人們路過此地,遠遠望到或作揖為拜、或跪地磕頭,亦成當?shù)貗D孺皆知的習俗。在中華文化中,“官本位”思想可謂源遠流長,官文化是中國文化的重要脈絡(luò)。黃河岸邊的人們希望走出大山實現(xiàn)人生抱負,這一切需要通過崇文、尚文的途徑才能實現(xiàn)。頗有靈異特征的“官帽石”便成為人們的精神向?qū)?。于是,千百年來頂禮膜拜“官帽石”,正是黃河岸邊的人們重視教育的見證。臨縣曲峪一代文風興盛歷史悠久,聞名遠近。古代為官者眾,當下教育風氣濃?!肮倜笔狈綀A20公里內(nèi),人才輻輳。據(jù)當?shù)匾徽乒收呓y(tǒng)計,明清兩代出高官20多人?!肮倜笔睂γ娴?a href='/shannxi/' target=_blank>陜西佳縣木頭峪村,人不足千,人才輩出,在清代,出4進士、2舉人、9訓導、54貢生秀才,成為一大美談?!肮倜笔备浇迩f,當?shù)厝艘宰院?,他鄉(xiāng)人心懷羨慕,百里之外來祈愿者不在少數(shù)。

黃河中游岸邊創(chuàng)建正覺寺并不偶然。長期以來,文明沿大河發(fā)端傳播。漢唐文明正是在文明的融合匯聚中完成了國度的自信和國人的自強,宗教文化的繁榮成為國家稱雄天下的一大載體。從崇文重儒,再到以包容開放的心態(tài)接納宗教文化,其內(nèi)涵和行為一脈相承。佛教傳入中國,是西漢末、東漢初之間的事,傳入引領(lǐng)地首在西域。當時,水運的最先進的交通方式,正因如此,黃河文明的傳播被稱為源遠流長,沿河兩岸成為文化傳播最早的棲息地。正覺寺處于黃河中游,上游到此順流而下,商貿(mào)重鎮(zhèn)磧口相距30華里,經(jīng)濟繁榮,興盛的佛教文化沿河傳播極其便利。有資料表明,正覺寺建于東漢永平年間,是全國先期建立的佛寺。殘存的鳥首龍殿脊裝飾、漢代布紋瓦、獅頭石猴都是其建于漢代的重要文物實證。有關(guān)人士考證,1992年出土的大象孔雀燈、地球獅子葫蘆燈,陶質(zhì)銅色,來源于佛教圣地印度,從側(cè)面表明了正覺寺在宗教界受尊崇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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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覺寺的最耀眼的“十二連城”古柏,是佐證建寺年代久遠、佛事繁盛的重要物存。2010年,中國科協(xié)、北京林業(yè)科學研究院聯(lián)合進行科學檢測,此組古柏樹均齡為1588年。以此推之,古柏樹栽植年代為公元422年,為南北朝北魏時期。其時,是中國歷史上難得的開明時期,鮮卑族統(tǒng)一北方后,以漢文化為師,善待佛教文化,糅合胡風,鑿窟建廟,佛寺隨之興盛,國力因包容而強盛。無疑這一時段是正覺寺難得的快速發(fā)展期。包括“十二連城”在內(nèi)的星象柏樹群在公元422年左右栽植,能有如此高端的創(chuàng)意策劃以及規(guī)模性的栽植,顯然應(yīng)在寺院發(fā)展的輝煌時期,至少在當時已經(jīng)具有了較大的發(fā)展規(guī)模和影響力。正覺寺設(shè)計出了以星象對應(yīng)方位栽植柏樹作為“鎮(zhèn)寺之寶”,可以稱得上是宗教建筑史上的創(chuàng)舉。寺內(nèi)外栽植:十二連城、八大金剛、北斗七星、南斗六郎、四大天王、哼哈二將、引路菩薩、站殿將軍、繞殿侯、千里一盞燈……,共108株。民間傳說中,也稱108株柏樹是36天罡星、72地煞星的合稱。神奇的是,這108棵柏樹似乎得到了佛的護佑,成長力持續(xù)堅挺,生命力特別頑強,漫山遍野的柏林郁郁蔥蔥,成為正覺寺一大神圣的景致。至1949年建國前,正覺寺古柏森森,有上萬株無名目的柏樹稱作“小唐王亂點兵”,“蓮花盆”柏樹群保存完整,有名號的“千里一盞燈”“站殿將軍”“繞殿侯”“四大天王”“八大金剛”“哼哈二將”“引路菩薩”“十二連城”“南斗六郎”等47棵,為108星象柏樹群的組成部分。

走過千年的正覺寺,在近百年來經(jīng)歷最為坎坷曲折,讓人神傷喟嘆。正覺寺遭遇浩劫之重、毀損之慘,是在近七十年里的事。1980年開發(fā)市場平山整地,毀了古柏聚集的“蓮花盆”,在寺址上大興土木,寺院的格局整體遭受破壞,寺廟殘存一角。到2000年時,寺廟原址殘留一點,千年柏樹完整留存的僅有12株稱“十二連城”,另外,“南斗六郎”六株留二,“四大天王”只剩一株,作為正覺寺最后的象征標識,它們似乎擔當了一種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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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以來,正覺寺作為當?shù)厝宋纳鷳B(tài)的標志而存在,是人們共同的精神家園。精神的寄托需要物質(zhì)支撐,正覺寺在無聲地呼喚著文化生命的重建回歸。2006年,以曲峪鎮(zhèn)籍人士為主導的一批文化志愿者將意愿轉(zhuǎn)化為實質(zhì)性的行動。臨縣正覺寺12連城保護促進會成立,保護黃河文化中的奇絕景觀,讓天然文塔“官帽石”不再孤單。志愿者當中,真正意義上的文化專家并不多,他們的共同點是富有激情和人文情懷,有付出和奉獻的意愿和行動。志愿者們苦口婆心地四處游說,先求認同,再求支持,一步步攻心。一遍一遍地反復闡述正覺寺的人文價值,以宣傳鼓動感染人,爭取或大或小的支持。向職能部門爭取政策支持或財力支持,向企業(yè)界爭取投資,向?qū)<覍W者尋求理論支持,向熱心人士爭取贊同,向民眾爭取支持理解和奉獻。

保護性修復,抑或是修復性保護,從2007年開始。在精神層面,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保護以正覺寺“十二連城”為核心的行動當中。有力者出力,有錢者出錢,從小氣候漸成大氣候。特別是周圍群眾,能顧全大局,讓土地,讓房子,絕少有瞞天要價的,在當今社會實屬難得。還有人主動投工義務(wù)勞動,干起活來特賣力氣。在實體層面,建成“十二連城”保護壩兩座,仿唐建筑萬佛殿建成,大雄寶殿建成,蓮花塔、龍?zhí)鞆R、三清殿、僧舍院完工及兩座偏殿完工,懸掛起重達9.99噸的“三晉第一鐘”。或大或小的建設(shè)在一天天推進,正覺寺日漸清晰地呈現(xiàn)在人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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