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古代鎮(zhèn)江的西部港灣

古代鎮(zhèn)江之所以發(fā)展成江南著名都市,一靠手工業(yè)及由此衍生的大型集市(如元代方志所記的“五大市”),二靠黃金十字水道支撐的港口經(jīng)濟。后者除了讀者熟知的大京口(中華路通江水道)、小京口(石浮橋至平政橋通江水道),西部港灣亦功不可沒。

所謂西部港灣,位于云臺山、寶蓋山、跑馬山、五州山等由東北拐向西南的大弧線。從三國至清初,江濤直拍以上諸山,形成古代長江入海前最后一個大型優(yōu)良港灣?,F(xiàn)依據(jù)古地名系統(tǒng)和相關資料,將它的幾個重要節(jié)點介紹一下。

一、西津渡和西津碼頭

今人所說的西津渡,當包含兩個位置和功能均不相同的實體。渡口在玉山北邊突出處,這里風高浪急,船到即上,人上即航,容不得耽擱。今古渡博物館挖掘展示的石砌無階坡面,即為渡口特征性標志。而碼頭在今超岸寺南,依明代方志附圖,由此彎向云臺山西麓即今紅豆集團開發(fā)的小區(qū)和市六中地域。圖上清楚標出“碼頭”二字,這里相對風平浪靜,可較長時間泊船裝卸貨物。小碼頭街西段原以待渡亭分出兩支,一支經(jīng)原二人醫(yī)直抵西津渡口(因上世紀初建鐵路小碼頭支線,今已不存),另一支即通往新河路一段,實際是為當年西津碼頭鋪設的。

二、牌灣

舊志稱簰灣(簰,指捆扎好的木排或竹筏)。這里曾是長江中下游最大的木材集散中心。上游川、湘、贛等地出產(chǎn)的原木,每十來根等長的捆扎為一組,經(jīng)長江運至鎮(zhèn)江牌灣,再重新編組銷往蘇北蘇南腹地。清代中期以后牌灣淤塞,木材中轉(zhuǎn)移至鲇魚套、小碼頭一線。如今,新民洲港區(qū)正加緊建設我國最大的進口木材儲運基地。其歷史淵源,當溯及牌灣。那芙蓉盛開的西荷花塘,便是往昔牌灣水面縮微后留給今人的最后倩影(地質(zhì)上叫潴留湖),令人遐思。

三、七里港

七里甸是城西地勢低洼之處,150年前這里卻是浩瀚的江面。明代辟七里港,是大名鼎鼎的“鎮(zhèn)江米市”重要中轉(zhuǎn)港。千百糧艘,不僅溝通長江中下游的糧米市場,還輾轉(zhuǎn)海路營銷閩、廣之地。為提高鎮(zhèn)江七里港運力,明英宗皇帝多次在朝廷召集大臣研究,“命糧儲河道都御史李秉通七里港口,引江水注之”(《明史》卷62),清代中期七里港漸淤,乾隆皇帝親自督導開便民河,其中高資至金山河段稱運糧河,部分替代了原七里港運糧功能。運糧河由東向西分設頭擺渡至十擺渡,其中四擺渡和六擺渡仍為今日常用地名。

四、下鼻港

如果說七里港是直面長江的“外港”,下鼻港則是受跑馬山庇護的“內(nèi)港”。今人在跑馬山與李家大山之間可見一條長1500米、寬300米、深20米的地質(zhì)凹槽,便是古代下鼻港的所在。北宋《嘉定鎮(zhèn)江志》:“下鼻塘、下鼻港皆在城西八里?!备浇卤翘吝@一自然村,只是近年拆遷而成新城花園。據(jù)喬長富教授考證,三國時期即有下鼻地名,源于此地有一石上如人口下似人鼻。因有跑馬山遮護,下鼻港又是隱蔽性極好的優(yōu)良軍港,兩宋水軍均有艦船常駐,可隨時應對突發(fā)戰(zhàn)事。

五、洪信港

北宋《嘉定鎮(zhèn)江志》:“洪信港,在城西南二十五里?!蔽挥谖逯萆街卸伪眰?cè)。在近代開通鎮(zhèn)句公路前,古城句容江寧交通當數(shù)經(jīng)五州山北側(cè)的水陸兩路最為便捷。因該港處古代交通要道,北宋還在洪信港附近設洪信鋪,鋪兵定員16人,負責郵傳兼治安。今該地有一名叫洪汛鋪的自然村,汛通信,保留了古代洪信港洪信鋪的地名痕跡。

六、高資港

這是西部港灣唯一至今仍在使用的重要港口,是江南岸線難得的深水港。早在南朝梁武帝時期,該港即為南朝與朝鮮半島海路的起始港。有高資河通往句容腹地。此港扼丹徒與句容、潤州府與江寧府往來之要沖,交通地位極為重要。北宋改稱高義港(見《嘉定鎮(zhèn)江志》),元代開設高資港東西二渡,分別通往江北真州(即今儀征)瓦廟子和鐵淀港。進入新時期的高資港,已有1萬噸級、3.5萬噸級兩個深水碼頭投入使用,另有兩個5萬噸級煤炭專用碼頭正在籌建。

七、炭渚港

位于西部港灣邊際,也是丹徒區(qū)最西端的一個古老港口。北宋《嘉定鎮(zhèn)江志》:“炭渚港在城西南四十里?!币蛱幑糯ね?、句容兩縣界首,宋代設炭渚鋪,鋪兵定員26人。令今人注目的是炭渚二字,意指富藏泥炭的沙洲。泥炭系煤的初始形態(tài),可燃燒供炊灶、取暖之用。古時鎮(zhèn)江民間對炭的開發(fā)利用早于煤,只不過城區(qū)柴炭巷之炭指木炭,炭渚港之炭指泥炭。今炭渚村是高資街道屬下的行政村,村民仍將當?shù)乇忝窈右粭l支流稱為炭渚港。這種對古老地名的尊崇,值得地名工作者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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