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出土的楷書,揭開了魏碑真面目!

楷書是接受度最高、最為成熟的書體,但最早的楷書形態(tài)是什么樣?我們看到的古代書法經(jīng)典中,楷書大多是以碑刻的形式出現(xiàn)的。但隨著新的考古資料的不斷出土,也刷新著人們的認識,原來很多書法在刊刻的過程中,與古人毛筆書寫的真實面目有著很大的差距。

高昌墓磚——最真實的魏碑書法風貌

這種情況也反映在我們熟知的魏碑書法中。在新疆吐魯番阿斯塔納地區(qū),曾出土一批晉唐時期的墓磚,與我們通常所見的墓志不同的是,這些墓磚有很大一批是直接寫在燒制好的磚上,并沒有經(jīng)過鐫刻。所以,這些文字基本反映了當時書法最真實的樣子。

迄今為止,在阿斯塔納和哈拉和卓進行的考古活動,共發(fā)掘晉唐時期的墓葬400多座,其中以1930年黃文弼先生的發(fā)掘活動最為系統(tǒng),在他發(fā)掘的這批高昌墓磚中,時間最早的是粷氏高昌國章和七年(公元537年),距今已有1400多年,最晚的是唐中宗神龍元年(705年),距今也有1300多年。

這批墓磚皆以毛筆直接書寫于泥坯陶磚上,其底色與字色,多有不同,墓表既然未刊刻,便為我們展示了當年最為直觀、明確的書寫樣態(tài):筆法與北魏書風幾無二致,以方筆為主,折筆重,線條硬朗挺峻,字形略扁,橫向取勢。

書寫和鐫刻,效果差異大

啟功先生有句名言“透過刀鋒看筆鋒”,說明在學習碑刻的過程中,要通過刀石契刻的表象,看出古人用毛筆書丹時的本真。換而言之,就是學習碑刻,不能僅僅追求圭角突兀地刻出來的效果,而是要表現(xiàn)出書寫性。

古人刻碑,大多是先用毛筆在碑石上寫好,這一過程被稱為“書丹”。而后再找刻字的工匠按照書寫的樣貌鐫刻出來。因為大多數(shù)情況下書寫者和鐫刻者不是同一人,再加上鐫刻的工匠普遍文化程度低,所以常常造成契刻效果的失真,甚至出現(xiàn)錯誤。

魏碑盛行的時期,書法被廣泛應用于佛造像題記、墓志銘之中,但這一時期的碑刻書法,刻手多為民間匠人,他們?yōu)榱俗非蠛啽?,將原本應該是圓潤的線條簡單化,這樣“一刀切”的刻法迅速便捷,卻將毛筆書寫的效果,隱藏在“斬釘截鐵”的方折之下。

高昌墓磚對當下書法的啟示

自清代碑派書法興起,出現(xiàn)了諸多碑派書法大家,就像其中的代表李瑞清一樣,固執(zhí)地描摹碑刻的效果,以致其書法看起來苦澀滯鈍,顯得刻意作做。這就是未能真正領悟到魏碑本真面目的結(jié)果。

高昌墓磚的發(fā)現(xiàn),無疑為我們理解碑與帖的關系提供了至關重要的佐證材料,這不僅是觀念、流派的問題,而且也是技法的問題,碑帖在筆法淵源上同為一脈、一身兩像。高昌墓磚的出土發(fā)現(xiàn)消解了碑帖二元對立之勢。

當代的楷書創(chuàng)作,尤其是在全國書法大展上,魏碑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通過對展覽上優(yōu)秀作品可以看出,當下的為被書法創(chuàng)作基本朝兩個方向發(fā)展:一是朝更加荒率的方向,追求書法的野逸;一種是朝清秀的方向,追求書法的流麗。

應該說,這兩種方向都是正確的。通過高昌墓磚的書跡來看,我們還可以在書寫與契刻之間的平衡點上,更加深入地研究。

高昌墓磚雖然出土于西部偏遠地區(qū),但要知道那一區(qū)域自古都是書法的繁盛之地,這從出土的殘紙、簡牘也可以得到佐證。高昌墓磚上的書法,雖不是出于名家之手,但帶給我們最真實的魏碑書法面貌,應該受到書法家們的重視。

最全高清·高昌魏磚

故范法子墓表

磚 朱筆

崇光三年壬午歲六月朔辛亥廿八日寅,故范法子追贈宣威將軍,春秋五十六,殯葬斯墓也。

高昌重光三年(唐武德五年,622年),朱書,6行,37字。

榮宗妻韓氏墓表

磚 墨筆

高昌建昌元年(西魏恭帝二年,555年),墨書,6行,45字。

墓磚有刻字填朱和直接墨書或朱書兩類,后一類往往先涂一層粉堊使磚面平滑易寫。粉堊吸水性強,提、按、轉(zhuǎn)、折、濃、淡、燥、潤的痕跡歷歷在目。

建昌元年乙亥歲正月朔壬午十二日歲(癸)巳,鎮(zhèn)西府侍內(nèi)干將趙榮宗夫韓氏,春秋六十存七,寢疾卒。趙氏妻墓表。

麴彈那及夫人張氏墓表

磚 墨筆

高昌延昌十七年(北周建德六年,577年),墨書,5行,55字。

延昌十七年丁酉歲七月壬申朔,鎮(zhèn)西府帶閣主簿,遷兵曹司馬,追贈高昌兵部司馬,字彈那,春秋六十九日,寢疾卒,夫人敦煌張氏,麴氏之墓表。

劉土恭墓志銘

磚 朱筆

唐乾封元年(666年),朱書,界格,11行,158字。

大唐乾封元年歲次景(丙)寅四月六日,劉恭土恭者,劉氏之息也。已今月之間,形逝住,染患不簡,因喪其軀,口醫(yī)扶救不存,苗而不秀者也。又復師門學道,德業(yè)盡通,才藝具兼,忠貞克慎,有可春秋一十有七,卒于赤山南原禮也。則洋洋之水,南及香香遐岸,西有赫赫諸口,北帝巖巖之嶺。但愿亡者,駕嶺。但愿亡者,駕駒仆使,口淹魂歸,家下移眠,口口幽側(cè)。居泉下,永扇清風。寂寂孤墳,攸魂往托。嗚呼哀哉,葬于斯墓。

朋顯墓表

磚 朱筆

唐貞觀二十二年(648年),朱書,7行,65字。

維大唐貞觀廿二年歲次戊申十一月戊寅朔五日壬午,西州交河縣神山鄉(xiāng)人,王朋顯殯葬于墓,封姓蔥易,執(zhí)棗貞純,春秋陸拾壹,十一月五日殯葬于墓,是王之墓表。

田紹賢墓表

磚 墨筆

高昌建昌五年(北周武成元年,559年),墨書,5行,44字。

北朝后期墓志書法峭厲,此表和趙榮宗妻韓氏墓表則已趨圓美。

墓文與佛經(jīng)的書寫都應鄭重、工整,然而佛經(jīng)要求更加嚴謹、整傷,于是在特定的時期和地區(qū)內(nèi)形成有特色的經(jīng)生體,這又是二者的差異。

建昌五年己卯歲四月朔戊午廿九日丁亥,鎮(zhèn)西府兵曹參軍紹賢,但旻天不吊,秋丗有九,寢疾卒田氏之墓表。

王闍桂墓表

磚 朱筆

高昌延壽十三年(唐貞觀十年,636年),朱書,6行,54字。

延壽十三年丙申歲二月朔辛酉四日薪除甲子,交河郡民鎮(zhèn)西府兵將王闍遇患損喪,春秋七十有二以虬車靈殯葬于墓。王氏之墓表。

汜建墓志銘

磚 朱筆

唐垂拱二年(686年),朱書,界格,14行,176字。

維大唐垂拱二年歲次景(丙)戍九月辛巳朔,西州高昌縣前庭府隊正上騎都尉汜建口銘諱口,竊以二儀應表,惠照郡萌,鵲樹韜光,顯迢品物,真容出代,組綬門傳,不謂妙體,分留玄潛,永息靈誠,終始遐車易久臻。

一沒長泉,令名居代,在生養(yǎng)性幽,讓魂猶長,誓循文登,神凈業(yè)德,苞往右道,習依仁墓,繼招宗托隆三界,殊路有異,哀灼傷心,痛割崩靠,不勝躃踴,春秋六十有巳七月十二日深患廿二日腮悌用今月十七日,葬在于城東北原禮也,孤子汜神力墓志。

張保守墓表

磚 朱筆

高昌重光二年(唐武德四年,621年),朱書,6行,48字。

光二年辛巳歲,十二月甲寅朔十四日丁卯,鎮(zhèn)西府客曹參軍張保守,春秋五十有五,以虬車靈樞殯葬于墓。張氏之墓表。

表文“墓”誤寫為“暮”。高昌磚多別體字,故黃文弼先生在《高昌磚集》中編出別體字譜。敦煌寫本多見別體字(或稱俗字,異體字),吐魯番文書也多見別體,兩地之別體有的相通,有的不相通。這是漢字歷史演變在不同地區(qū)的表現(xiàn)。

任顯文墓表

磚 朱筆

高昌延昌三十年(隋開皇十年,590年),刻字填朱,5行48字。

延昌姍年庚戌歲四月丁巳朔,交河賊曹參軍,追贈曹錄事參軍,顯文廿六日壬午喪于

墓,春秋七十有二,任氏之墓表。

刻碑和墓志先要書丹,墓表鐫字也應是這樣。但此表不同,由工匠直接刻畫成文,漢代的刑徒磚銘多數(shù)如此,無筆法可言,有稚鈍拙趣。

任氏及夫人袁氏墓表

磚 墨筆

高昌延昌元年(北周保定元年,561年),墨書,5行,46字。

延昌元年辛巳歲十一月朔辛卯廿五日乙卯,交河郡客曹參軍、錄事參軍,春秋八十有九。任氏之墓表。夫人張掖袁氏。

麴懷祭妻王氏墓表

磚 朱筆

高昌延昌廿九年(隋開皇九年,589年),刻字填朱,有界格,6行,42字。

延昌廿九年己酉歲十月朔庚申五日甲子,倉部司馬麴懷祭妻遇患隕喪,春秋六十有六,王氏夫人之墓表。

筆法和令狐墓表同調(diào)。差別在于此表刻字,兼有挺括之美。鐫刻而不失毫厘,神情俱足,戈壁灘上也不乏鄺洛的巧匠。

畫承及夫人張氏墓表

磚 墨筆

高昌章和十六年(西魏大統(tǒng)十二年,546年),前五行刻字填朱,后三行朱書,96字。

章和十六年歲次析木之津冬,十二日己巳朔三日辛未,高昌兵部主簿轉(zhuǎn)交河郡戶曹參軍、殿中中郎將、領三門子弟,諱承字全安,春秋七十有八,畫氏之墓表。夫人張氏,永平一年歲,在鶉火,二月辛巳朔廿五日乙巳合葬,上天憨善,享年七十有九。

書法方勁峭拔,如見折刀之筆,使人聯(lián)想到《爨寶子碑》和《爨龍顏碑》,渾美有異態(tài)。后三行,是四年以后張氏合葬時所續(xù)寫,未刻,筆體也不同。別的合葬墓表也往往如此。

畫伯演墓表

磚 墨筆

高昌延昌三十一年(隋開皇十一年,591年),墨書5行,48字。

君字伯演,田曹參軍,畫纂之孟子,使弓馬,好騎射,寢疾卒,春秋丗有五,延昌卅一年辛亥歲十月十四日喪于廟,畫氏之墓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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