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寧寺塔
寶塔起緣于古代印度,原本是用來埋藏佛祖釋迦摩尼的遺骨并供佛教信徒崇拜之用,后隨著佛教一起傳入我國,發(fā)展成佛塔這種具有東方特色的建筑,寶塔的作用更多在于鎮(zhèn)妖避邪,比如《白娘子傳奇》中的雷峰塔。革命現(xiàn)代樣板戲《智取威虎山》也有臺詞:天王蓋地虎,寶塔鎮(zhèn)河妖。
明朝初期,風水學說盛行,受此影響,風水塔應運而生,幾乎每個縣城甚至每個鄉(xiāng)鎮(zhèn)一座,蔚為壯觀。風水主要用于堪山理水,補地勢,鎮(zhèn)水患,引瑞氣,塔的建立被視為“地脈興”而“人文煥”的大事,極受重視。
清代堪輿大家趙九峰著《陽宅三要》云:“凡都省、府庭、州縣、場市,文人不利、不發(fā)科甲者,宜于甲、巽、丙、丁四字上立一文筆峰,只要高過別山,即發(fā)科甲。或山上立文筆、或平修高塔,皆為文筆?!边@就是到處都有的文峰塔。文峰塔一般修得細長,似毛筆插入云霄,似乎要在蒼天上書寫什么。
巫晨1978-1982年曾在蘇州大學就讀,宿舍面對著方塔。據(jù)說,不遠處的雙塔就是筆,塔下的寺廟是硯,放生池是硯里的水,某豪家里科舉一直不旺,風水先生指點:缺墨,于是某豪斥資修建了方塔,果然子孫高中。
【蘇大方塔,后面的宮殿曾是我宿舍】
天寧寺塔,位于儀征市區(qū)工農(nóng)路與前進路交匯處,西北方向與鼓樓隔河相望,西側有儀征文化名人盛成故居,東鄰儀征古代著名文化遺址儀征縣學。天寧寺塔的塔身外部原來為正八面形仿樓閣形狀,每層都有回廊,塔體內部為正方形,層層收縮,交錯上升,原有剎件、腰檐、平座等,可惜已毀,現(xiàn)僅存一磚筒塔身,原塔高近70米,現(xiàn)高47.2米,仍為江蘇省境內最高之塔,是來儀征觀光的必到之處。
【天寧寺塔】
查《道光重修儀征縣志》卷二十,祠祀志,寺,“天寧萬壽禪寺” 條目,援引申志(隆慶元年《儀真縣志》,申嘉瑞纂修,簡稱申志)記載:
在縣治東南,澄江橋西。始自唐景龍三年(710),泗州僧建佛塔七級,以鎮(zhèn)白沙,創(chuàng)永和庵于塔后。宋崇寧中,僧道堅復建,賜名“報恩光孝禪寺”。政和中,改天寧禪院。后有楞伽庵,蘇子瞻嘗于此寫經(jīng),故名。西有井,名“慧日泉”。南渡后,迭經(jīng)兵火,寺塔俱毀。國朝洪武初,僧法剛復建。永樂初,智韶繼葺寶塔。道常增建殿堂、塔廊。嘉靖中,僧會佛衡重修,增飾重門,巋然叢林之勝。嘉靖四十四年,浮圖災,僧法成、法晟重加修造,易以金錐。
解讀一下,在唐朝的景龍三年(唐中宗李顯的年號),儀征(當時叫白沙)來了一位泗州僧,他看中了這個地方,修建了七級佛塔,用以鎮(zhèn)水壓邪,并在塔后創(chuàng)建了永和庵。
這位“泗州僧”的姓名和法號已不可考,但是佛塔是他倡議修建的?!犊h志》卷四十一《人物志》“方外”條目記載他“道行精嚴”,具備“大法眼”,來到本縣后就在澄江橋附近建了永和庵,他自己就住在里面。為什么選擇了在此地建塔?原來,唐代儀征已經(jīng)是漕運樞紐,南方各省的糧食經(jīng)長江從儀征中轉進運河,由于當時這里還是長江入海的喇叭口,廣陵潮波濤洶涌,船舶運輸風險很大,翻船擱淺事故頻發(fā),泗州僧考察本地山川地勢、風水形勝,認定必須建寶塔鎮(zhèn)水壓邪,保一方平安。于是就在這里建起了七級浮屠,并且在塔后澄江橋附近創(chuàng)建了永和庵。
到了北宋,永和庵已經(jīng)改名為楞伽庵,蘇軾就是在這里抄寫經(jīng)文的。南宋紹興年間,又更名為“天寧萬壽禪寺”。后來幾經(jīng)戰(zhàn)亂,寺、塔都已損毀。直到明朝洪武四年(1391),僧人法剛重建。復建時在塔下建了一尊塑像,以紀念“泗州僧”這位開山之祖。
重建后的天寧寺塔,磚木結構,雖是明代早期建筑,但猶有唐宋建筑遺風。明代修成后歷經(jīng)戰(zhàn)火,多次維修,光緒三年(1877)由于寺內炊火之災,僅存塔身。
歷史上,天寧塔是可以登臨的,而且歷代文人雅士都以登塔為幸事。這里介紹一首陳沂(1469-1538,上元人,正德十二年1517進士)的詩:
上瞻西北星辰滿,下俯東南江汊流。
一從駕鶴瀛洲去,縹緲飛樓十年住。
回見紅塵隔彩霞,至今猶記題詩處。
試想,古代沒有霧霾,能見度必然很高。倘若登塔遠眺,不僅江南諸山盡收眼底,揚州、鎮(zhèn)江、金陵諸城,亦可目及,這是多么誘人的景致?。∥壮?985年到儀征工作,三十年來從未有機會登過此塔,不免有些遺憾。
與天寧寺關系最為密切的名人是蘇東坡。他老人家一生到真州至少有三次,第一次來就與天寧寺結下了不解之緣。那是宋神宗元豐七年(1084)八月,這一年蘇軾離開了謫[zhé]居五年的黃州到了金陵,與兩次罷相、寓居半山園的王安石相會,又應朋友之邀到真州小住,蘇軾在給王安石的一封信中說,我開始想在金陵買田,以便時常陪您散散步,在鐘山腳下養(yǎng)老,沒能如愿。現(xiàn)在在真州一住已有二十多天,每天縈繞在腦海里的事,還是買田,這回不知道能不能成。在真州置業(yè)也蠻好的,如果買成了,我在真州安家,坐船來往金陵很方便,見到您就不是難事了。從這封信可見,蘇軾曾打算定居真州。后來他另一個朋友滕元發(fā)任湖州太守,為蘇軾在陽羨(宜興)物色了一塊地,勸他去宜興定居,所以蘇軾改變了在真州定居的主意。
蘇軾全家暫住在真州州學里,他本人還到真州楞迦庵的僧舍里抄寫《光明經(jīng)》,隔壁的墻院內有一口水井,蘇軾閑暇時打這井里的水煮茶,“喜其清甘”,感覺很好,為此井題名:“慧日泉”。
這個慧日泉至今還在,只是天寧寺解放后變成了油米廠,改開后變成了某樓盤,慧日泉被圈至該樓盤內的一個角落里了,不認真尋找您還就找不著。臨街的飯店原來起個名字就叫慧日樓飯店,曾經(jīng)紅火了好一陣子。
【慧日泉 大兵攝】
我們不妨也戲說一下寶塔的風水,不遠處的縣學是硯臺,泮池就是硯臺里的水,奎光樓是墨,天寧寺塔就是筆,秀才們就是紙,這樣好的風水,儀征科舉不牛也不行?。∷晕奈錉钤?、榜眼探花、父子傳臚、一代文宗,都從這里走出來?,F(xiàn)在學宮萎縮了,奎光樓搬走了,咱儀征中學的高考成績,可不就差強人意了么?
本文部分內容摘自巫晨《阮元儀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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