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國與湖南人的愛恨情仇:成也是他,敗也是他

太平天國,天王洪秀全是廣東人,但從廣西起家,最后在江蘇南京湖南人為主的湘軍擊敗。

這一點,大家都知道。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盡管太平天國的骨干官兵大多數(shù)是廣西人,但在一路北上直到定都南京的過程中,湖南人也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一、指揮大軍順江而下進攻南京的,是湖南人。

咸豐二年,太平軍一路殺過湖南,攻克岳州,進攻武昌之際。來自湖南道州的唐正才,主動前來投軍。他原本是漕運糧船的水手,加入太平軍后,被東王楊秀清封為典水匠。當(dāng)太平軍先克漢陽,進攻武昌之際,被漢江風(fēng)浪所阻擋。正是他指揮水手在江面搭建浮橋,橫渡大軍,最后攻克武昌。

唐正才其人, “約四十余歲,面黑有須,外粗內(nèi)詐,頗能籠絡(luò)人心,各船水手船戶多愿依附”,此后,他訓(xùn)練并幫助太平軍建立了水軍——水營。

第二年正月,太平軍順江而下,

“全軍戰(zhàn)斗人員和非戰(zhàn)斗人員,以及老人婦女兒童攻擊五十萬人,輜重?zé)o數(shù),正才把這個龐大隊伍的運輸工作迅速做好,艨艟萬艘,帆幟如云,沿江直下,二月,就攻克南京。論功行賞,擢職同指揮。五月,封恩賞丞相。九月,升殿左五指揮?!?/p>

唐正才的副手,水營木一正將軍許斌升,也是湖南人,原本是做木材生意的商人。二人管理水營,制造軍艦,合作無間。

在戰(zhàn)爭初期,太平軍水師所向無敵,水營擴展為九軍,實力一時相當(dāng)強大,幾乎控制了長江水道。他們作戰(zhàn)的一大特色,是廣泛運用水障,特別是在江河防御和戰(zhàn)略重鎮(zhèn)的保衛(wèi)中,常常構(gòu)筑不同種類的、多層次的水中障礙物,以遲滯和阻止敵軍進攻。

通常做法是:在淺近岸灘,設(shè)置帶有竹簽的木樁,以阻敵登陸;在江中多建“木水城”,以阻敵進攻;有時還在上(下)游一定距離處搭浮橋,橫鐵索,阻擋敵船通過。

尤其是在湖口一役重創(chuàng)湘軍水師,俘獲曾國藩座船,曾國藩羞憤之下跳水自盡,幸被隨從救下,否則歷史必將改寫。

當(dāng)時清軍哀嘆, “如將唐逆先行擒獲,賊之水營不難立破矣”。

然而,天京事變后,太平軍由盛轉(zhuǎn)衰,水師也日益走上下坡路,不復(fù)與湘軍爭雄于長江。

失去舞臺的唐正才改統(tǒng)帶陸軍,1859年9月,封量天福,鎮(zhèn)守安慶石牌要塞。

1861年春,進封量天安,統(tǒng)帶英王陳玉成右大隊。后進封航王。1863年9月,在無錫戰(zhàn)役中陣亡。

二、炸塌明城墻攻克南京的,也是湖南人。

郴州是著名的礦區(qū),很多礦工熟練掌握爆破技術(shù)。

太平軍在湖南境內(nèi)攻克郴州,很多礦工前來投軍,組建“土營”。初期,土營僅設(shè) “指揮一人,將軍分一二正副四人”,他們擅長挖掘坑道搞爆破, “自南以至南京,遇有城池,則私挖地道,暗置地雷,以轟城墻”, “到處俱用湖南煤夫握掘地道,恃為長技,無堅不破。”

清廷欽差大臣向榮在奏折中說: “挖煤之人,善于穿穴,故暗用地雷而不覺”,后來在攻克武昌、南京時,他們開掘地道,填埋炸藥,布置引線,測算時間,為攻城立下首功。

當(dāng)時土營發(fā)展出來兩層地道,通過引爆第一層地道來轟崩城墻,讓清軍忙于防堵時再引爆第二層地道,這樣就讓清軍難以防范,稱 “在逆黨之中,此賊之功甚巨,論法實賊之魁”,地道戰(zhàn)術(shù)由此也成為太平軍的一大利器。

如1852年12月,太平軍占領(lǐng)漢陽,兵臨武昌城下,武昌城高池厚,由清廷湖北巡撫常大淳、提督雙福率領(lǐng)萬余清兵據(jù)守。太平軍土營從文昌門外向城墻挖掘地道,邊掘進邊用兩柱一梁的木棚子支爐,然后放入了大量炸藥。

1853年1月12日黎明,清軍還在酣睡中,土營戰(zhàn)士點燃藥信,頓時,驚雷轟響,烈焰沖天,磚石飛散。據(jù)當(dāng)時目擊者記述: “黑霧中聞大聲震動,文昌門城頹二十余丈。”

太平軍從轟開的豁口沖進城,攻克武昌,常大淳兵敗自盡。

據(jù)《金陵省難紀(jì)略》記載,太平軍點火藥爆炸后, “地道與炮并發(fā),上下一震,獅山正面城垣,頹卸磚石數(shù)層,寬約兩丈許”。

此處所說的獅山就是挹江門北側(cè)的獅子山。

在太平天國定都南京后,土營的規(guī)模又有所擴張,指揮全部由原來的湖南煤礦工人擔(dān)任,有七百多人被授予了地位較高的“師帥”一職。

職能也有所擴大,除了轟炸城墻、挖掘地道外,還承擔(dān)著天京城的土木建設(shè),由流動作戰(zhàn)轉(zhuǎn)向趨于穩(wěn)定 。

不過,后來曾國荃指揮湘軍炸塌南京太平門段城墻,所用的士兵也都是來自郴州的礦工。

假如在戰(zhàn)斗中碰到一起,他們會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嗎?

三、獻計定都南京建立天國的,仍然是湖南人。

忠王李秀成在被俘虜后,曾在供狀中提到一件事:當(dāng)初太平軍攻克南京的時候,并未打算在此定都。

而是想, “分軍鎮(zhèn)守江南,欲往河南,取河南為業(yè)”。

據(jù)《甕牖余談》卷六記載: 既陷金陵,東賊意欲分黨踞守江南,而自往攻河朔。

當(dāng)洪秀全和楊秀清在開往南京的船上討論此事時,被一個“老年湖南水手”無意間聽到,他 “大聲揚言,河南不能去”,因為“黃河水小而無糧,敵困而不能解”,“河南是中州之地,足備穩(wěn)險,其實不及江南”。今日既得南京, “有長江之險,又有舟只萬千,又何必往河南”。

而且,自古以來,“南京乃帝王之家,城高池深,民富足余,尚不立都,爾何往河南何也?”

楊秀清聽了之后,覺得很有道理,太平天國從此就定都南京。

1862年3月,曾國荃部離開安慶東下。

5月,湘軍攻占當(dāng)涂、蕪湖、板橋、秣陵關(guān)、大勝關(guān)、三汊河。

5月30日,彭玉麟率水師進泊金陵護城河口,曾國荃部直逼雨花臺,曾貞干也率軍趕到。

天京,從此被湖南人團團包圍。

直到2年后,被一群湖南人炸開城墻,終結(jié)了持續(xù)十多年的太平天國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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