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淵:甘苦同珍情深

俗話說,患難見真情。在艱難困苦的革命戰(zhàn)爭年代,何子淵與孫中山、丘逢甲、何天炯、何天瀚等志士仁人結(jié)下了深厚的情誼。這種兄弟手足之情、革命戰(zhàn)友之愛,越是危難而越顯珍貴,越是遠隔而越顯深厚。當年,孫中山曾用“甘苦同珍”四個字對其做了高度概括。

何子淵(1865—1941)

一、中山贈詩 甘苦同珍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義爆發(fā),各省紛紛響應(yīng)。孫中山在美國得知消息后,于12月下旬回國,隨即以17省代表每省1票的方式、16票贊成1票反對的結(jié)果,當選為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tǒng)。

1912年1月1日,孫中山在南京宣誓就職,組成中華民國臨時政府。2月12日,清朝宣統(tǒng)皇帝溥儀宣布退位,延續(xù)了200余年的清王朝和2000多年的君主專制制度被推翻,建立了亞州歷史上第一個民主共和國。

西湖龍井,信陽毛尖。甘苦同珍,箭竹頂茶。

? ——孫中山先生為何子淵題辭,張華安

孫中山制定和公布了一系列改革法令,3月11日頒布《中華民國臨時約法》。由于經(jīng)濟壓力、帝國主義和國內(nèi)封建殘余勢力的阻撓,以及同盟會內(nèi)部,包括汪精衛(wèi)、胡漢民、黃興等人的勸說,孫中山被迫在清帝退位后的第二天,即1912年2月13日辭去臨時大總統(tǒng)職務(wù),讓位于袁世凱,4月1日正式解職。

從情理上說,讓位于袁世凱并非孫中山的本意。解職后,他雖然擔任了全國鐵路督辦,力圖籌借外資修筑鐵路干線,但因政權(quán)落在了袁世凱手上,其10萬英里(1英里約等于1.61千米)鐵路規(guī)劃也遠非當時的國力所能承擔,在短期內(nèi)根本就無法實現(xiàn)。孫中山辭職后,雖然從場面上看,仍然舉重若輕,照例飲食有節(jié),起居有常,但從內(nèi)心來說,他有多少憤懣、無奈、委屈、困惑。又有哪個革命戰(zhàn)友能夠真正理解呢?而正在這個時候,一直追隨孫大總統(tǒng)、情同手足的同盟會元老何子淵帶著自己最親近的六弟——在姚雨平總司令戎幕擔任北伐軍第二十二師步兵八十七團第三營營長的何貫中和兩箱嵌有“烏鴉落洋緘”印鑒的上等箭竹頂茶,日夜兼程趕到了南京,面見正在籌劃“實業(yè)建國”藍圖的孫中山,并打算將六弟再次托付給他。

賓主久別重逢,百感交集,談笑風生。孫中山品嘗著入口甘滑、齒頰留香、甘中帶苦、回味無窮,剛從箭竹頂古茶場出品的極品茗茶,頓覺心曠神怡。中山先生故作陶醉狀,連忙站起身,執(zhí)意要給子淵公題詩助興:

西湖龍井,信陽毛尖。

甘苦同珍,箭竹頂茶!

話音剛落,工作人員便把文房四寶端了上來,先生氣定神閑,潑墨揮毫,一揮而就。“孫文題”剛一落筆,何子淵便撫掌大笑:“好一個甘苦同珍的中山公,好一個甘苦同珍的中山公!”

先生觸景生情,有感而發(fā),信手拈來,略帶調(diào)侃、打油風格的好詩,立即引來滿堂喝彩和掌聲。

合影留念后,中山先生又以簽名照片贈予何貫中,勉勵“貫中老弟”繼續(xù)為國工作,為黨效力。

何子淵與孫中山道別,從南京回到廣東后,很快又投入到實業(yè)建國的洪流之中。

孫中山副官張猛三公子張華安在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時,為何子淵故居錄孫中山所撰長聯(lián)。

1921年,已擔任孫中山陸軍總司令部參議的何子淵,到廣州越秀山麓的中華民國護法政府總統(tǒng)府,找孫中山非常大總統(tǒng)匯報工作。中山先生因公務(wù)繁忙不便久陪,便安排于右任陪伴,在子淵先生匯報工作之余,兩人拉起了家常。何子淵講起他母親十三歲便懷上了他,以后接二連三產(chǎn)下十多個兒女的故事。于右任聽完子淵母親陳太夫人的故事,感到十分稀奇,連呼數(shù)聲“好命!”

爾后,孫大總統(tǒng)也聽到了這樁趣聞,深為陳太夫人的“好命”感到驚喜,并順口吟出了那副膾炙人口的長聯(lián):

添歲又添丁,幾度酒杯傳酒令。

有燈兼有月,十分春色鬧春宵。

當子淵離穗返鄉(xiāng)之時,中山先生特授意于右任將堂聯(lián)做成條幅相贈,以示慶賀。

二、信步神山 砥礪前行

丘逢甲,廣東蕉嶺人,字仙根,原名秉淵,別號倉海,晚清愛國詩人、教育家、抗日保臺志士。他與何子淵既是同庚,又是同一戰(zhàn)壕的革命盟友,情如手足,患難與共,兩人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聯(lián)系。

1907年5月27日,同盟會在潮州黃岡發(fā)動的反清起義失敗后,五六千名參加起義的貧民子弟及會黨人士被迫自行解散。官兵憑借撿獲義軍遺落的花名冊,大肆捕殺革命黨人,僅潮汕地區(qū)便有200多名會黨同志慘遭殺害。

丘逢甲得知起義失敗的消息后,憑著自己的身份和威望,馬上提醒清廷“應(yīng)盡力防止株連”,使一大批同志免遭迫害。同時,為了營救革命黨人及商量下一步行動方案,他又于同年秋天和第二年夏初,多次來到興寧與同盟會嘉應(yīng)州主盟人何子淵商討對策。

重陽期間,何子淵偕同丘逢甲重游故地,時值反清運動陷于低潮的非常時刻,東躲西藏的革命黨人得知消息后,陸陸續(xù)續(xù)趕到了興城,一同登上了“雄偉俊朗”的神光山。極目遠眺,只見重巒疊嶂,一會兒云蒸霞蔚,一會兒又烏云密布,山雨欲來……何子淵詩興大發(fā),情不自禁地吟詞一首:

平樂·丁未重陽攜倉海兄登神光山懷舊

金秋欲暮,曲徑迷行路,借問黃花開幾度?山上游人無數(shù)。當年同挹秋風,如今一同登峰。遙望天涯高處,遠山霧鎖云封。

神光山新姿

這首《清平樂》,即景抒情,平實自然,情真意切,真摯感人。革命黨人碰到挫折時的“曲徑迷行路”“遠山霧鎖云封”,沉重、迷茫、無奈的心情呼之欲出;何子淵、丘逢甲等革命先驅(qū)期望“黃花開幾度”,不畏艱難險阻,愈挫愈勇,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大無畏革命精神和英雄氣概又展現(xiàn)無遺。

這也給飽經(jīng)滄桑的神光山留下了一段動人的佳話。

三、丘何謙讓 心系教育

光緒二十三年(1897),丘逢甲任潮州韓山書院山長,后又在潮陽東山書院、澄海景韓書院任主講;光緒二十五年(1899)創(chuàng)辦潮州同文書院;翌年由廣東當局派赴南洋調(diào)查僑情,游歷越南、新加坡、馬來西亞、荷屬東印度,向華僑同胞籌募辦學(xué)經(jīng)費。

光緒二十七年(1901),丘逢甲將同文書院遷到汕頭,改名為嶺東文學(xué)堂,自任監(jiān)督,開設(shè)格致、化學(xué)、生理衛(wèi)生、經(jīng)學(xué)、史學(xué)、算學(xué)等課程,并聘請日本學(xué)者熊澤純之助擔任日文教師。

同文學(xué)堂是繼興寧倚南洞小學(xué)、同仁學(xué)校之后,廣東又一所新式學(xué)堂。何子淵不顧門戶之見,毅然將自己的得意門生何天炯、何天翰等十幾位學(xué)生親自送到丘逢甲門下學(xué)習,并應(yīng)邀到校進行學(xué)術(shù)交流,廣泛傳播西方文明和改革思想。同文學(xué)堂先后培養(yǎng)學(xué)生多達兩千余人,其中有很多人后來都加入了同盟會。

丘逢甲在石馬與何子淵等籌劃潮州黃岡起義間隙題寫的屋名“遷善樓,光緒戊申夏月,邱逢甲書”,“文革”時累遭紅衛(wèi)兵破壞,已面目全非,但仍依稀可辨。遷善樓現(xiàn)址位于興寧石馬馬下村。

清光緒三十年(1904)春節(jié),剛受聘擔任興民學(xué)堂監(jiān)督的丘逢甲,于元月十五(元宵節(jié))大清早,坐著轎子來到石馬星窩子順裕廬,拜訪同事興民學(xué)堂學(xué)監(jiān)子淵先生,賓主相見,揖讓寒暄,好不熱鬧。正當大家談興正濃的時候,管事傳話:“馬下村黃彩屏先生求見?!?/p>

“快快有請!”子淵爽快答應(yīng),熱情相邀。

原來,黃彩屏是石馬小有名氣的文化人、私塾先生,兩人素有交往。當時,黃彩屏正在修建一座占地幾百平方米的雙層樓房,好不容易盼到了春節(jié),打算待淵公回鄉(xiāng)探親,借元宵節(jié)“旺丁旺財”的喜慶氣氛,請他題寫屋名。只兩盞茶的工夫,還來不及摘下遮陽禮帽的黃彩屏便說明來意。子淵一聽,愣了,頗感為難,連忙說:“使不得,使不得……”因為現(xiàn)場正坐著一位大名鼎鼎的抗日志士丘逢甲。

后來,何子淵見實在無法推辭,便提議采取一種折中辦法:“屋名由我擬定,字由仙根兄代勞?!苯?jīng)再三推敲,兩人最后將屋名定為“遷善樓”,意取教育子孫、學(xué)生要時刻牢記“智者改過而遷善,愚者恥過而逐非”,真是三句不離本行!這也足見兩位教育大家過人的胸襟和智慧。

筆墨伺候,只見丘逢甲抬頭起身,氣定神閑,提腕運筆,一揮而就—— 遷善樓。丘逢甲的字力透紙背、入木三分,贏得了滿堂贊嘆聲。不料這幅“遷善樓”墨寶,后來因刻石師父不小心泡了水,缺損了一角。1907年第二次黃岡起義失敗以后,1908年夏初丘逢甲為了營救革命黨人,再次來到興寧與何子淵商量對策,在箭竹頂茶園議事廳,子淵先生又請丘逢甲即興揮毫重寫了一張。為此,黃彩屏還特地減免了何家兩斗谷種的地租以表謝意。

“遷善樓”至今仍矗立在興寧市石馬鎮(zhèn)馬下村“何子淵故居”斜對面——東南方向的一座小山下,因時間久遠,現(xiàn)在已很少有人知道它的來歷。

四、東瀛受挫 詩憶恩公

何天炯是何子淵的學(xué)生,1903年受命以留學(xué)名義,赴日聯(lián)絡(luò)革命黨人,尋求推翻清朝皇權(quán)統(tǒng)治、救民于水火的革命道路。何天炯與何子淵既是師生,又是患難與共的“洪門兄弟”。

1910年冬,辛亥革命前夕,日本正式合并朝鮮,朝鮮完全淪為日本的殖民地。同盟會負責人何天炯應(yīng)邀參加日本政府舉行的“并韓祝典”,當他看到日本這個彈丸小國,經(jīng)過40多年的明治維新,勵精圖治,竟然將堂堂大清王朝的傳統(tǒng)勢力排除在外,虎口奪食,一舉吞并了朝鮮,而幅員遼闊的大中華卻日見懦弱,累遭欺凌,心情無比沉重。

1930年代,陸軍少將何孟淳錄何天炯《憶子淵族叔》詩

此時,同盟會領(lǐng)導(dǎo)人孫中山、黃興等人均已離開了日本。何天炯則困守東瀛,與吳玉章等人一起主持日常工作,財政匱乏,疲于應(yīng)付,吃了上頓沒下頓,連日常生活都難以為繼,幾近斷糧。有一次,何天炯為了解決同盟會經(jīng)費支絀的問題,毅然邀請日本友人宮崎寅藏一起到街頭賣唱籌款。但僅靠賣唱、寫字、畫畫賺點小錢,杯水車薪,只能救急于一時,并不能解決日益緊張的財政困難狀況,更無法應(yīng)付龐大的革命經(jīng)費開支。革命黨人越來越意識到,待在日本,坐吃山空,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何天炯陷于這一“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窘境,百感交集,輾轉(zhuǎn)反側(cè),多么渴望能出現(xiàn)一位像赤松子那樣,能呼風喚雨的人物來挽救危局??!于是他便情不自禁地想起遠在萬里之遙、心系國家安危、長年累月奔波操勞、為會黨同志排憂解難、發(fā)動族人“湊會”集資全力贊助優(yōu)秀學(xué)生赴日尋求革命道路的恩師何子淵,不禁默默垂淚,徹夜無眠,遂披衣秉燭,情不自禁地賦起詩來,一篇情真意切的《憶子淵族叔》便躍然紙上:

久虛蕪簡上星窩,羨煞山居萬象和;

愛我?guī)兹送侨猓r無術(shù)弭風波。

秋容漸向風前老,詩思偏從客里多;

欲訪故園赤松子,征程十丈競?cè)绾危?/p>

入夜驚心祝并韓,悄然黯淚依欄桿;

滿盤弱肉供強漢,大海微塵唾一官。

腰瘦不因貧病折,髯粗難買世人歡;

那堪阿叔憐才處,青眼于今尚忍看。

仔細揣摸,不難發(fā)現(xiàn)何天炯對恩師何子淵的敬畏并不是偶然的,正是多年來師生之間朝夕相處,淵公以潛移默化、潤物無聲的方式深深感染著何天炯這位充滿靈氣的學(xué)生。既是叔侄、又是師生、也是革命戰(zhàn)友的他們,便慢慢孕育了那份生死與共、情同父子般難于割舍的兄弟情結(jié)。

1907年秋,潮州黃岡起義失敗以后,革命黨人東躲西藏。何天炯從日本回到了興寧老家,剛上轎便直接吩咐轎夫?qū)⑥I子抬到石馬星窩子。恨不能一步十丈,立即飛回淵公身邊,共敘“兄弟”離別之情。到達順裕廬后,何天炯發(fā)現(xiàn)恩師并不在家,而是到外面躲避去了,于是他便打發(fā)轎夫離開,自己一個人則坐在何子淵家里等待。從日照中天的中午一直等到日薄西山的黃昏,不管大家如何規(guī)勸他“先回荷秀坡見你父母,明天再來拜見淵公……”,何天炯就是紋絲不動,并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子淵長子尚炬說:“我不見子淵公一面,不敢回家??!”后來,管家無奈,只好派人連夜將匿藏別處的淵公請了回來,受弟子禮。

重情重義的何天炯撰成一篇情深義重的《憶子淵族叔》,讀來朗朗上口,蕩氣回腸,擲地有聲。

詩中何天炯將同盟會元老何子淵比作中華帝師“赤松子”。

赤松子,又名赤誦子,號左圣、南極南岳真人、左仙太虛真人,秦漢傳說中的上古仙人。相傳為神農(nóng)時雨師,能入火自焚,能呼風喚雨。赤松子曾服用水玉這種藥物來袪病延年,并把這種方法教給神農(nóng)氏。他還常常去神仙居住的昆侖山,住在西王母的石頭宮殿里。炎帝的小女兒曾追隨赤松子學(xué)習道法,最終修成正果,成了神仙中人, 與他一起隱遁出世。

到了高辛氏統(tǒng)治時期,他又出來擔當雨師布雨,現(xiàn)在傳說中天宮掌管布雨的神仙仍是赤松子。

1911年12月21日,自歐洲歸國的孫中山在香港靠岸,在船上與前來歡迎的何天炯等人會 合、留影,然后一同前往上海,準備到南京參加總統(tǒng)選舉。前排左起:荷馬李、山田純三郎、胡漢民、孫中山、陳少白、何天炯;第二排第一位為廖仲愷、第六位為宮崎寅藏(來源:《碧 血丹心——辛亥革命在廣東影像實錄》)

據(jù)《韓詩外傳》記載,赤松子曾任軒轅黃帝曾孫帝嚳之師,正是他輔佐帝嚳開疆拓土建功立業(yè),帝嚳才得以前承炎黃,后啟堯舜,奠定華夏萬世基業(yè),成為中華民族的共同人文始祖“三皇五帝”中的第三位帝王??梢姵嗨勺訉嵱衅淙耍且晃唤缬?a href='/shenhuachuanshuo/' target=_blank>神話傳說與真人“帝師”之間的傳奇人物。

又據(jù)《赤松子中誡經(jīng)》記載,軒轅黃帝亦曾請教過赤松子,并有《帝師問答》傳世。何天炯向往上古時代的“皇朝盛世”,希望過那種“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太平日子,而恩師何子淵的治國理念以及他那種恬淡自然,主張“無為而治”“休養(yǎng)生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的“道”“釋”“儒”思想和形象,與赤松子不謀而合。

學(xué)生將淵公喻為赤松子,何子淵亦借赤松子之口將自己平生所學(xué)以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念毫無保留地灌輸給學(xué)生。這些,在廣東老家長期接受何子淵熏陶的何天炯自然心有靈犀一點通,而何子淵這種修為亦是何天炯幾十年來夢寐以求,物我兩忘的一種超然境界……

《興寧石馬區(qū)志》記載:“當何曉柳赴日留學(xué)時,子淵不獨出力資助,而且奔走全縣,勸導(dǎo)親友族人湊會集款,支持其東渡?!?/p>

1911年12月26日,孫中山在上海行館(原寶昌路408號,今淮海中路650弄3號)召開同盟會最高干部會議,商討組織臨時政府方案。圖為孫中山與黃興、何天炯(后)合影(來源:臺北“國父紀念館”)

何天炯(1877-1925),字曉柳,興寧石馬鎮(zhèn)新群村人。1903年,他毅然剪掉發(fā)辮,東渡日本留學(xué),在日本先后結(jié)識了孫中山、 黃興、廖仲愷等人。1905年孫中山在東京創(chuàng)立同盟會,何天炯與同邑14人毅然加入,被舉為會計。其兄何天翰歸國后,他接任同盟會廣東支部長。當孫中山、黃興不在日本時,同盟會群龍無首,組織渙散,何天炯與吳玉章等盡力設(shè)法團結(jié)各省在東京的會員,使同盟會工作得以正常進行。1911 年,何天炯赴香港與黃興等共同策劃廣州起義,負責運輸聯(lián)絡(luò)工作;辛亥革命后,任大元帥府參議;1924年以孫中山最高顧問名義派任駐日全權(quán)代表,為民主革命竭盡全力,1925年在廣州病逝。其遺著有《無赫齋詩草》《山居 一年半》和《革命史衡》。

五、上將送匾 五代同堂

說到何子淵與第四戰(zhàn)區(qū)上將司令長官張發(fā)奎的交往,還有一段動人的故事。歷史要回溯到1925年春,東征軍討伐陳炯明殘部之第一次東征。

1925年3月20日,東征軍抵達興寧。在一次預(yù)備會議上,孫中山粵軍總司令部參議、興寧縣議長何子淵為表地主之誼,發(fā)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對拿下神光山首立頭功,帶兵有方,智勇雙全的張發(fā)奎、蔣光鼐等將校大加褒揚,并私下對張預(yù)言:“后生可畏,他日必成將才!”這一番話說得張團長喜上眉梢,心悅誠服。

其實張發(fā)奎早就認識子淵,在廣州大元帥府擔任孫中山貼身侍衛(wèi)期間,他就曾跟何子淵見過面,只是無緣跟他近距離接觸和聊天。每次看到中山先生對這位遠道而來、風塵仆仆、美髯飄飄、仙風道骨的仁厚長者禮遇有加,人前人后均以“子淵公”相稱時,他都會肅然起敬。沒想到這次能在興城相見,這可把張發(fā)奎給樂壞了,他也沒想到淵公如此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簡直跟親自提攜自己成長的本家叔叔(老同盟會員)和記憶中的爺爺毫無二致,更沒想到何子淵如此器重自己。

也正因為有這一次的因緣際會,才有后來張何之間的忘年之交。不管時局如何變化,仕途如何多舛,他們之間從未中斷過音信往來。

1927年8月,張發(fā)奎在共產(chǎn)黨發(fā)動的南昌起義中損兵折將,被帶走兩萬子弟兵,元氣大傷。后來,他又在同年12月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dǎo)的廣州起義中差點丟了性命,被黨國誤解為“通共”,革除一切本兼各職,流亡海外。

張出洋前,曾致電何子淵,子淵安慰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時下正是黨國多事之秋,用人之時,向華老弟不必多慮,假以時日,定可東山再起!”

果然,張發(fā)奎出洋一年后,獲蔣總司令首肯,回國后再次帶兵殺向抗日戰(zhàn)場。1939年春,中日戰(zhàn)爭正處于白熱化階段,張發(fā)奎被國民政府委任為第四戰(zhàn)區(qū)上將司令長官。

1939年,中華民國原陸軍總司令、孫中山衛(wèi)士張發(fā)奎上將為何子淵送匾“五代同堂”。

何子淵得到內(nèi)線通報,第一時間致電祝賀,并將自己的女婿——第四戰(zhàn)區(qū)六十三軍一五四師師長梁世驥和三兒子——潮汕警備司令 部獨立第九旅上校軍需處長何尚文召回身邊,親自囑咐、交代一番。接著,他又將四兒子尚周(中校軍銜)派到張上將手下做兵站站長,專門負責第四戰(zhàn)區(qū)戰(zhàn)時油料補給、槍支彈藥和后勤物資的供應(yīng),確保張發(fā)奎軍令、政令暢通。除此之外,他還充分利用自己兼任琯坑鎢礦董事長的身份,在財力上全力支持張發(fā)奎抗日。

果然,不久便傳來了抗戰(zhàn)喜報, 第四戰(zhàn)區(qū)迎來了震驚中外的“粵北大捷”。雖然張發(fā)奎打仗沖鋒時口無遮攔,但他其實心思縝密,膽大心細,義薄云天,特別注重哥們義氣、袍澤之情。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在緊張指揮部隊阻擊日寇南竄的戰(zhàn)爭間隙,張上將站在高處憑欄遠眺,頓覺心潮澎湃,思緒萬千?;厥鬃约鹤哌^的大半個人生,雖說不上轟轟烈烈,但也不枉此生,從沒做過愧對朋友、兄弟、黨國的事情,更沒有辜負長輩的信任和重托。

望著深秋季節(jié)逶迤起伏的群山和波濤洶涌的粵北松林,聽著排山倒海的陣陣濤聲,張上將情不自禁地聯(lián)想起自己的恩師何子淵。心想,當年子淵公做太爺時,他的母親剛好八十大壽,而自己當時正忙于國事,四處奔波,無暇顧及,竟然連一點“表示”都沒有,實在問心有愧。于是他便萌生了要給何子淵送“五代同堂”匾的念頭,以報答黨國元老十幾年來對自己的知遇之恩。

張發(fā)奎做事歷來雷厲風行,隨即便返回作戰(zhàn)指揮室,立馬掛通了廣州電話,囑咐自己的“袍澤”火速往粵北送一塊上好的匾料。

張發(fā)奎雖然是個職業(yè)軍人,出身貧苦,但他又是一個儒將,家學(xué)淵源深厚,少年穎悟,飽讀詩書,對書法、碑刻頗有研究,能寫出各種風格的好字,尤其精通行、隸。不幾日,一塊上好的花梨原木送到了粵北行營。但當他看到兩米多長,60多厘米寬,10多厘米厚,粗糙不平,黑咕隆咚的鐵色匾料擺到了簡陋的戰(zhàn)時指揮臺上,卻又犯愁了,不知從何下手。

雖說張發(fā)奎有一定的書法功底,但真要寫好“五代同堂”這幾個字,卻并非易事,俗話說:“筆畫越少,架越難搭?!敝灰娝磸?fù)在宣紙上運筆,但行、草、隸、篆,最后均不滿意。

就這樣憂心了一個多月,此事終于在“粵北大捷”之后的一次軍官慶功聚餐會上取得了進展。一位看出張發(fā)奎心事的軍長提議:“兵貴智取,為何不能直接在木板上題字?”一語點醒夢中人,張發(fā)奎恍然大悟,隨即起身,帶著幾分醉意潑墨揮毫,提腕、凝神、運筆,一氣呵成“五代同堂”四字!

張上將揮灑自如、張弛有度、入木三分的風格贏得了滿堂經(jīng)久不息的喝彩。

題完字后,張發(fā)奎馬上將匾交給一起喝酒慶功的六十三軍一五四師師長、六十四軍副軍長、陸軍中將梁世驥,指示他第二天一早裝車起程,并親派兩名副官保護,將匾押送到廣州雕刻。

完工后,再由兩位副官和何子淵的三兒子何尚文護送,運往興寧“面呈子淵公,收執(zhí)后歸隊復(fù)命”。

《興寧石馬區(qū)志》記載:

“陳萬秋,女,馬石鄉(xiāng)人,九十六歲終壽,抗戰(zhàn)時張發(fā)奎贈五代同堂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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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要內(nèi)容摘自《何子淵》一書,張磊/何益君主編,廣東人民出版社2017年11月出版發(fā)行。)

責任編輯:蕭志文(深圳

審核:公眾號編輯部

執(zhí)行主編:彭春雄(梅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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